她便犯过一次心绞痛。当时她以为能够调理好，便不曾告知师兄。
    可近来，她的心绞痛愈发频繁了。
    身为医者，林四月知道，上天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最多一年，她便要去奈何桥上向孟婆讨一碗孟婆汤喝了。。思及此，林四月手中的剑陡然间凌厉起来，剑锋划破虚空，带起一地落叶。
    正在此时，垂花门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难道是师兄来了？灵机一动，林四月倏地转身，持剑朝那人刺去，却在看清那人样貌之时，脑中霎时一片空白——萧远衡！
    及至他胸前一指，林四月才堪堪停住手中的剑，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在见到林四月之前，萧远衡想到过千万种她们遇见时的情景。他知道她必定恨他入骨，就算她想拿走他的这条命，他也绝对会心甘情愿徒手奉上！
    而现在，她没有杀他，可看着他的目光却像是在看一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冷静、自持。
    他甚至没在她眼中看到恨意。。
    “。。阿月？”萧远衡低声唤了她一句，轻轻抬起手，落在半空中停顿了很久，最终还是垂了下来，“你。。”
    他开口，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林四月看着萧远衡，目光无波，心绪却不像她的神情那样平静。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然而这些念头最后全都汇聚成两个选择，杀了他，或者。。暂且留下他的命。
    哪一个选择，更有利于她复仇？
    林四月缓缓放下手中的剑，垂眸道：“衡王殿下的命，我取过一次，像殿下曾说过的，殿下未死，是您的福分。”
    闻言，萧远衡心头一震，却是沉默着未解释，任由林四月继续往下说。
    “可我南冥十七位弟子，十七条人命债！衡王殿下，又有何法能一笔勾销？”夜风拂过两人面颊，落了满地的枯叶被卷起，林四月望着萧远衡，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萧远衡薄唇紧抿，心血翻滚，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忍着痛，轻皱了下眉头。
    见他仍是沉默不语，林四月再次垂眸，平静道：“既然衡王殿下没有什么好法子，那您就不应该来南冥城，更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
    她说着转身走回厢房，“衡王殿下还是回京城吧，若是下次再见到，衡王殿下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那么。。我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打开屋门，林四月一脚踏了进去。
    萧远衡的声音便是在这时响起，“阿月，我要做什么，才能抵消这人命债？”
    他的话很轻，比羽毛落在肩上的重量还轻，林四月的心却蓦地一沉，好像一整座山都压在了心上。
    她慢慢收回踏进屋门的那只脚，背对着萧远衡道：“人命债，自然只能由人命还。我听闻，衡王殿下身边。。有一位忠仆，不知道这位忠仆，此次是否随衡王殿下一起来了南冥？”
    听她言罢，萧远衡扬声唤来秦四。
    他早已等在了垂花门后。
    “夫人，”秦四走进来，朝林四月下跪行礼，道：“当日的确是属下被人利用，才害了夫人的同门无辜殒命，属下自愿以命抵命！”
    第二十四：章恕不待客
    “他们中最小的才八岁，一个孩子。。你们为什么狠心到连孩子都不放过？”一行咸泪流到嘴边，林四月闭上眼，脑中仍然清晰记得小六面色惨白、死气沉沉躺在她怀里的画面。
    他们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却死的那样惨，就连死后，他们也是暴尸荒野，没有办法入土为安！当她学好轻功，能够爬上山崖的时候，早已找不见小六他们的尸骸！
    天地间一片寂静，良久，蓦地响起一道闷雷，雨水倾盆而下，眨眼间院中的青石板上便积起了水洼。
    林四月转过身，透过雨帘，看着萧远衡渐渐模糊的身影，她拔出剑，走进雨里，一步步靠近他们。
    她将剑抵在秦四的咽喉，停下脚步，俯视着他：“你自愿以命抵命，是吗？”
    秦四脸上并无惧色，“是，属下的命，夫人随时可取。”
    “呵！”林四月冷笑，拿剑在他脸上蹭了蹭，“果然。。好胆色！”
    说着，她忽地扬起剑，挥了下去！
    即便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秦四还是猛地闭上了双眼，可他只听到耳边响起挥剑的声音，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他不由睁开眼，雨地上，一团乱糟糟的黑发被浸湿。
    “你万死，亦难解我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