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累赘。
    可是顾少疾又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顺势拽住林四月的手臂，直接把她拽进自己的怀里——
    弩箭发空，坠落山崖，耳畔是呼啸的风，林四月目露急色：“师兄，你放开我——”话未说完，顾少疾一个手刀击向她的百会穴，林四月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顾少疾抱紧她，在她耳畔低喃：“阿月，相信师兄。”
    ……
    山间回荡着无尽寂寥的风，带着萧远衡悲怆的嘶吼响彻九霄。
    然而眼下的情形根本容不得萧远衡感伤，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弓弩，在林四月和顾少疾掉落悬崖之后，齐刷刷对准了萧远衡和他府中的暗卫。
    破空声此起彼伏，眨眼间便有数位暗卫中箭倒地。
    同时，还活着的暗卫迅速形成一个包围圈，“殿下，属下掩护您撤退！”秦四看起来的确是忠心之士，生死之际，在他心中，萧远衡的命高于一切。
    可此刻哪里还有退路，就如同方才他毫不怜惜的把林四月和顾少疾逼至绝境一般，那帮弩箭手也断不会给他们留活路。
    “跳！”看着身前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萧远衡面色苍白，眼中却燃起了凶狠的火焰，他死死盯了一眼远方虚空，狠声命令仅存的几个暗卫。
    可萧远衡的话音还未落下，前方的暗卫已抵挡不住，身中弩箭，鲜血喷薄而出，他们却强撑着不肯倒下。
    从进入衡王府的第一天起，他们的职责就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誓死保护殿下！
    无尽的鲜血染红萧远衡的双眸，他的手心紧握着一支弩箭，弩箭头上龙纹清晰可见。萧远衡蓦地勾唇放声狂笑，转头纵身一跃，同时他的声音在这山间荡起——“告诉你们的主子，若本王今日未死，他日必定回来取他向上人头！”
    这话听起来既狂傲又可笑，亦是极不知天高地厚，却让那群弓弩手背后之人听得心头一震。
    “放箭！”那人怒吼。
    尽管山头早已空无一人，只余弩箭破空。
    ……
    永朝十年，腊月二十七。
    衡王妃林氏，亡。
    衡王掉落山崖，不知所踪。
    永朝十一年，元月十六，开朝日。衡王失踪前掌管的一切事务由当朝宰相长子、兰贵妃的兄长寇庆接手。
    不到月余，衡王府树倒猢狲散，沦为一座空府。
    再一个月后，寇庆剿匪立功，皇帝龙心大悦，将衡王府赐予寇庆，赐名为长庆侯府。
    ……
    第十五章：无路
    数九寒冬，冰冻三尺。
    淮山崖下的溪潭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可是当顾少疾和林四月掉落山崖时，巨大的冲击力竟生生将冰层撞开了一个窟窿！
    顾少疾听到了自己背骨碎裂的声音，但冰冷的寒水让他整个人几乎没了知觉，一时之间竟然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疼痛。可他的身体也仿佛不再受他控制，正一点点的往下沉。。
    林四月被寒潭水激醒，一睁眼便看到了逐渐离她远去的师兄，她慌忙出声却被寒水呛了嗓子，急急闭气，她一头扎向师兄顾少疾的方向。
    将师兄从寒潭水中拖出来，林四月由于体力不支，跟师兄一起倒在了溪潭边上，而当林四月再度醒来时，师兄已然将她带出了淮山，找了一户农家落脚。
    林四月翻身下床，闻到了香浓的鱼汤味儿。
    “师兄？”她走出屋子，看到了厨房里忙碌的顾少疾：“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顾少疾没回答她。
    “师兄？”林四月凝眉，提高音量又问了一次。
    顾少疾还是没有应声，就像是没有听到。
    林四月的心突然提了起来，跑过去，她扳过师兄的身子，急切道：“顾少疾！你听不听得我说话！？”
    顾少疾愣了一瞬，眼底的黯然一闪而逝，旋即唇边却露出一抹温柔淡然的笑意，“自然是听得到，阿月不要心急，这鱼汤马上就熬好了。”
    林四月紧紧盯着他，目光如炬，可是满腔的怒气最终只能化作一声轻叹，“师兄。。我是大夫，你怎么可能骗过我？”
    顾少疾的笑意僵了僵，但紧接着他又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伸手揉揉林四月的乱发：“师兄无事，回南冥后，师兄自会找南冥最好的大夫为我医治，阿月不必担心。”
    如何能不担心呢？林四月心想，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可偏偏她的血能治伤、能解毒，却不能治好师兄为了救她而留下的耳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