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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里扣哪家门,从没碰过鼻子。几位与檀娘齐名的女伎都和他姐弟相称。
他出身自不必说,相貌也不是皇帝那样耀目的俊帅,只算得上家常亲切,女人缘却好得令人发指。
后来,便传来了他娶妻的消息。
檀娘错愕失手,牙梳落地摔两截。她嘴上不说,一直视徳骏为风尘知己,以为他会等她一辈子。
按捺再三,终究咽不下这口气,登门一探究竟。
远征大军早已开拔,只他的小妻子在家。
那姓临的小娘子身量未足,满脸稚气,穿着本色麻布衣裙,头上裹了靛青的头巾,手里却握着一把猪食杓。
“你是——”阿霁谨慎,夫君不在家,只开半扇门,打量着这盛气凌人的艳女。
檀娘把一匹做贺她新婚的红绡掼到她怀里,便从门缝里挤进去。高挺的酥胸险些卡住,更衬得临小娘子身段平平无奇。
她先奔堂屋。堂屋里空荡荡,可见新人手头拮据,无钱置办家具。
又去卧室,捏了捏麻布做的被子,粉嫩的指头都被割痛了。
厨房里烟气太重,不看也罢,后面“哼哧哼哧”是什么在叫?进后园一看,原来是头小黑猪在舔食槽。猪圏里气味不好闻,她连忙用淋了蔷薇水的手帕捂住鼻子,逃了出去。
回去的车上,檀娘鄙夷地想:那是什么鬼日子,胸中的气顺多了。
管理3/2`9/0.6`3/6.4`9\2/兴庆宫词会是瑶台月下逢
会是瑶台月下逢
再见临霁,是在越国公府上。檀娘的琵琶很得公府应娘子的赏识,时常去府上表演。
越国公府不同其他上京贵府,召伎的都是女眷,且娘子们个个通音律,纯为切磋乐艺,檀娘去的放心。
应娘子先迎出来,嘱咐她,“今日是为招待宫中贵客,还请葛娘子拿出绝技来。”
檀娘怀抱琵琶,上厅来见礼,抬头一望,但见孔雀屏风之前,锦绣坐榻之上,所谓的宫中贵客不是徐徳骏那倚门失措的小娘子么。
檀娘站在那里,用质询的冷冽目光看她。
临霁示意应弦等退出,请檀娘坐下说话。
檀娘劈头便问:“临娘子富贵了,不知尊夫近况如何?”
临霁并不计较她的不善语气,“他去燕州久矣,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檀娘一惊,“他死了?”
临霁道:“死了万事皆休,就是因为活着,我才求到葛娘子头上。葛娘子若还惦记着他,不妨去燕州找他。”
檀娘冷笑,“你倒是个贤良女子,攀了高枝,还不忘为故夫张罗新妇。从此便可在宫中安心侍候君王,不会有良心上的不安了。”
临霁倒是长进了,不喜亦不怒,寒星似的眸子望着她,心平气和地说:“我若日日为他垂泪,君王又怎会善待他?君王听说他有了新妇,或许会更放心,不与他为难。可这都是我一厢情愿,葛娘子久习上京繁华,未必肯屈就北地苦寒。”
檀娘心中虽踟躇,嘴上不肯落下风,“我是在红尘里打滚,可还没被红尘迷了眼。这龌龊营生,有什么可放不下的!”
这晚又轮到徳骏值夜。虽是燕州,四月qq号:3^2.9^0.6`3.6^4.9^2/天气已不冷,躺在峰火台顶,吹着习习夜风,焦灼的心倒是舒缓了许多。
来燕州的路上,高占玉已将阿霁的去处告知他。徳骏顿时开始自危,总觉得颈后凉飕飕的,不知何时人头落地。
杀夫夺妻,只在皇帝一念之间。没想到小小霁娘竟会为他引来杀身之祸。
至于阿霁,他倒是不担心。皇帝费心抢了她去,总会善待她。而阿霁是最乖巧的女子。想起她床榻间的婉娈,还有临别时的泪水涟涟,徳骏的心一时热,一时冷。
阿霁,阿霁!
徳骏看着她长大,虽觉得她好,只把她的美当一种家常的亲切,竟可以让一国之君不顾伦常来抢夺吗?
燕地偏僻苦寒,尚未从十几年前的乱战中恢复过来。一路行来,满目创夷,人烟稀少。晋国公在这里除掉一个碍眼的人,真是再容易不过,连细过都不必寻。
晋国公是个爽快人,和他明说:“临行时,越国公再三关照。老兄弟的面子我自然要顾,不会伤你性命。你只须在这里蜇伏几年,时过境迁,会有回京的机会。”
夜风中,徳骏头枕着手,恨恨地想:还回京里去,还做他的执金吾,守他的王城,尽臣子的忠义,天天吾皇万岁?真当他是个不知廉耻的贱民了!
北地的月亮大而圆,低低地挂在那里,好像贴着他的脸,冰得脸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