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分卷阅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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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眶中居然滚出了泪水。
    直到它的体温完全冷掉,四肢僵硬地维持在我将它抱起的姿势,我才明白它永远离开我了。我亲眼见证了一个生命的消逝,就像羽毛般轻盈婉转。
    如果我能再提早个十几分钟发觉泡泡的死,也许会大哭一场,可当我得知它死时,早就为时太晚。
    世上有一种悲哀,发生的时候,你连眼泪都来不及流。
    这件事给我幼年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撼动,自那以后,我近乎病态地痴迷于濒死的事物,乐于目睹生命为了求生所做的挣扎。十八岁那年,我选择去距家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留学,当了一名医生。
    这是我的秘密。我知道这是极为恶毒的喜好,必须烂在肚子里,一旦说出口,必将会遭千万人唾弃。
    有朝一日神一定会降罚于我,亦或他已经这么做了。命运的手暗中操控着一切,千方百计诱惑我,企图迫使我爱上一个不久于世的人。
    我无法怪罪阿瑟尔,感情分不清对与错,只有合适与否,有的缘分与其细水长流、徒增其悲,不如提早夭折。阿瑟尔没再主动找过我,除了必要的查房问诊,我们很少交流。
    我绞尽脑汁想将注意力分散开,于是寄希望于画画,由于时常要向莱斯利求问,这下不仅是我,他也变忙了。
    七月下旬,知了吵得不行,道路两侧的树木垂头丧气,像一排排心灰意冷的人。
    莱斯利和我并肩坐在树荫下,一言不发地作画。
    中途他休息了一会儿,抻了抻肩膀,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打算和他冷战到什么时候呢?”
    我很清楚他指的是谁,但还是违心道:“你在说什么?”
    “阿瑟尔,”莱斯利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我,他说,“你这是明知故问。阿瑟尔对你的态度转变显而易见,他单方面失恋了。”莱斯利侧头看向我,似乎在观察我的表情,“他依然在乎你,可你伤了他的心。”
    “模棱两可只会起反作用,还是表明立场为好。”我对这份莫须有的控诉矢口否认。
    莱斯利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明智的做法。”接着他像是骤然陷入了某段回忆,眼里浮上一层阴影,“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聪明,艾可,在我年轻的时候,遇见了太多傻瓜,他们患得患失,一边抬高自己,一边给追求者放下摇摇欲坠的绳索。”
    “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不是。”
    天空忽然炸响一声惊雷,光线一下子暗了,要下雨了。
    骤雨打断了闲适的时光,我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匆匆向室内跑去,但没来得及,莱斯利身体欠佳,不可能跑得太快,天上开始掉雨点。
    半路上恰好有一个小型温室,莱斯利拉着我躲了进去,几乎是下一刻,雨噼里啪啦地下大了。
    “一时半会儿不停不了了,医生。”莱斯利叹了口气。有张本该摆放花盆的矮架是空的,被我们拿来当了长凳。
    “值班护士发现我们不在应该会来找的。”
    “今天是谁当差?”
    “珍妮。”我越说越没底,珍妮向来是几名护士里最粗心大意的那个,没准儿正在餐厅里打瞌睡呢。
    “最好不要指望她。”所见略同。
    光线更暗了,外面黑得胜似晚上,说实话我害怕这种情况,雷雨、户外、空荡荡的小屋。风声是恶魔的诅咒,雨点是幽灵的脚步,模糊的影子都是怪物。
    这种心理上的不良反应无关乎胆量,它与我童年时期关禁闭的小房间密切相关。
    父亲一贯用最严苛的标准去要求他人。有段时间,他施行了一套新制度:家庭中表现最差的孩子需要在礼拜日闭门思过,而那天是每周一度的家庭郊游日。父亲总共只有两个孩子,所以我和哥哥注定有一个在全家欢庆的日子里留守。
    更糟的是为我们专门准备的“自省室”,如今想来,那无非是改造过的衣帽间,大概三平方米左右,头顶一盏吊灯,仅能装下一个人和一张写字台。
    有次轮到我被关,父亲他们开车去了郊外野餐。不料想,中午时分天气骤变,雷鸣电闪,把他们截在了半路。与此同时台风吹断了镇子上的主电线,政府紧急叫停了供电系统。
    这些我都是后来才得知的。
    当时的我独自一人蜷缩在自省室,庭院里的果树被风吹得左右乱摆,拍在窗户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即便隔着一道门也听的一清二楚。突然灯泡闪了两下,熄灭了,排风扇也紧跟着停转。
    自省室的门从外反锁,没有流动空气的逼仄小屋成了致命的密室。
    我在死寂的黑暗中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感到眼皮越来越沉。后来的事就记不清了,再睁开眼我躺在明亮的病房,原来在窒息缺氧的状态下人会犯困,只不过这一睡就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幸好我命不该绝。
    后来母亲大闹了一场,自省室终于又改回了衣帽间。
    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有因为这次经历而患上泛泛的幽闭恐惧症,否则将给生活增添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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