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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不管是父亲还是丈夫。我只在病人的入院资料上了解过她的家庭信息,然而这其中也不包括小维的母亲。
“她是个怎样的人?”我顺着这个话题问。
她略微有点嗫嚅地说道:“对我很好,我很喜欢她。虽然她把我卖到了特茵渡。”
我在惊愕之下脱口而出:“你不是这儿的人?那你的父亲……”
“我出生在圣蒂格玛的偏远小镇,在那里长大。但我的父亲是特茵渡的富商,很可笑吧?”
我哑然。
她继续自说自话:“你觉得一个年轻姑娘,被卖到异国他乡又一无是处,她最有可能去干什么?总该不会是像你一样当个医生。”
我看着她,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猜想。
接着,又像是为了印证我的推测,维罗妮卡说道:“被人口贩子塞进偷渡船只的舱底,好多同行的人都死了,她们都皮肤上长了奇怪的疹子。幸好我从小就生活在潮湿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习惯了霉菌遍布的环境。下船后,我和另外几个处境相同的女孩被圈养在一间公寓里做地下生意,我因为性格不好生意也远不如其他姑娘。母亲的意思是,倘若我能在特茵渡想方设法地定居,就把她也接来过好日子。可她失算了,移民局的人比她先一步找到了我,我因为非法移民和□□罪入狱,等待我的唯有遣送回国。后来一个自称是我父亲的男人找到了我,他根本没有认出我,但是我还记得,倒不是什么关于童年里对爸爸的残留印象——我在那间公寓里和他打过照面,他跟一个金发的女人走到房间门前,嫌我挡了路,于是推了一把要我滚开。”
我一时间不知所言,脑海里嗡嗡作响。
“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偏偏是我的亲生父亲。他把我保释了出来,说是母亲拜托他这样做的,我出狱后试着联系母亲,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只好跟着他回到家里。那是一幢别墅,此前他一直和自己的妻儿过着幸福而美满的生活,却弃我与母亲不顾。他这样和自己儿子介绍我的,‘年轻时候在圣蒂格玛和□□生下的小孩’,我就以这样的身份同他的太太、所谓的弟弟一起生活。”
“至少……以他们的家境应该不会在物质上太亏欠你。”这话说出来也不知是在宽慰她还是在欺骗我自己,倘若维罗妮卡真的快乐,那她就不会是像现在这种心情。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世界该变得多么美好和平。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从来都不是,对于他来说,让他肯大费周章重新修复父女关系的原因绝不是良心,而是我身上还可以利用的剩余价值。”她叹了口气,“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当然了。”我把盛着水的玻璃杯递过去,维罗妮卡挣扎着抬起头,嘴唇凑近杯沿,小口啜饮着。
她喝够了,躺回去,疲惫的眼中充斥着水雾。
“啊……”她痛苦地□□着,额头上冒出冷汗,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他让我当他的傀儡,用皮相做一些对家族有利的事情,效果出乎意料地显著。我的确有点儿好看,对吧?”
“是的,你非常美丽。”
“我的父亲想要涉足政坛,可他只不过是个商人,他想尽办法将我包装成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出入各个社交场合,为他套取资源。漂亮话我都说腻了,结果无非是大同小异,无论多么风度翩翩的绅士,最终会去的地点也只是在床上。”
我感到十分抱歉,是一种从心底里萌生出来的无力感,这种感受侵蚀着我四肢百骸的力气,我的手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变得冰凉。
“后来我的父亲遇见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初入政界风头正盛。他也像母亲一样把我卖了,只不过以更体面的方式,做的是更长期的、持久又有保障的交易,人们称之为联姻。这就是我的二十多年人生,现在你总该理解我为什么这样憎恶活着。”
“维罗妮卡,”我小声念她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同情驱使我开口,“你想喝些水吗?”
但她别过头去,没有回应。
起初我还以为她是睡着了,她的面容那样安详。可当我伸手去探她的脉搏,才发现维罗妮卡已经死了。
第6章
寂静的夜晚被车床轱辘的滚动声、混乱的脚步声所惊扰,我们将维罗妮卡的尸体推进医护人员专用的电梯,按下六楼——这一层只有刷卡才能去。
六楼只有两个房间,右手边是数十平方米的手术室,维罗妮卡被推进那里。左侧是安装着密码锁的厚重铁门,我走到那扇门前。
这么牢不可破的门居然也需要人看管,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偏偏院方就是这样决定的。
在这种空无一人的楼层值班,可想而知是件非常枯燥的工作,因此那个看守密码门的负责人脸上总挂着恹恹的表情。
守门人拦住我,边说边打了个哈欠:“死者编号。”
我报上一串数字。守门人听罢连连咋舌,感慨道:“才撑了五个月啊,真是痛快。”
铁门的气阀开启,发出嗤的一声,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