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4
真像是诅咒。
欢欢本能地就把手里的睫毛膏盖子往镜子上扔。针对的不是镜子,是镜子里的人。她讨厌镜子里的那个人。她讨厌她自己。顷刻之间,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瓶盖与镜面的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乐乐的声音响起:“欢欢,欢欢,你怎么了!”
乐乐摇晃欢欢的肩膀。欢欢她没有走神,没有失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不好的情绪强压了下去。
这不是第一次。第五次,还是第六次了,她被情绪控制住了。她成了坏情绪的奴仆。
她装作只是出了一会儿神,对乐乐说:“我只要一想到熊威打我的场面,我就心里发恨。姐夫和熊威,他们都是同一类人。我们也是同一类人,都是受害者。”
方才失控的一幕被欢欢顺利掩饰过去。她不过是说了一个小谎。她刚才脑子里什么也没想,那一刻脑子是空的。那种空泛而彻底的绝望,比起熊威的毒打,还要使人绝望。
乐乐从后面抱住欢欢,把脸颊贴在欢欢的脸颊上:“熊威到现在还看不到他的人。他又是一夜未归。”
“他不回来,我还睡得踏实一点。他在外面风流快活,我还图个清静。我们赶快出发吧。平平和安安上学要迟到了。平平快要见到他爸爸了,应该很高兴吧”
两人走出房门,到院子里大声唤正在玩耍的两兄弟。
昨晚的事,惹得熊威夺门而出,至今未归。
两人吵架,已是极为平常的事了。
欢欢正巧去卧室里取一样东西,看到了放在柜子上面的账本,一看,正是十一月份的收据。被一个黑色的纸盒子盖住了,只有掀开了黑色的纸盒子,才得以看到。
她火急火燎地拿起那一本账本,走到熊威面前,说: “你把人人都冤枉了一遍,说拿走你账本的人,是陷你于不义。结果呢,就放在你的床边柜子上! 我看,是你故意藏起来了,再去陷害无辜的人!”
“什么无辜的人。我也就陷害了梁文思。我说是他拿的。现在你找到了,不是他拿的。你要为他抱不平不至于吧!怎么说,我也是安安的爸爸。和外面的野男人比起来,我可是你孩子的爸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胳膊往外拐”
熊威轻蔑地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不屑和藐视。欢欢受不了这样的笑容。但是继续和他僵持下去,她并不能占到什么便宜。
动起手来,女人往往是弱者。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心里又气不过。唯有唇舌上占一点便宜,她把那一本账目重重地扔到桌子上,冷冷地说: “你现在也就只是我孩子的爸爸了。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了。你什么都不是了!”
说完,欢欢转身走人。最后那一句,是起强调作用。
满腔的恨意,都在那最后一句话里了。
那几天时间过得很快。
一日黄昏之际,乐乐手里捧着圣经,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吹着晚风。她原是想看一会儿圣经的。厚厚的一本书,拿在手里只觉沉甸甸的。
每一张纸页里,都有教诲人的话语。每一页乐乐都仔细翻阅,她生怕漏掉了一句话,误解一个意思。所以她看了又看。圣经的话语就是需要这般反复咀嚼,慢慢消化。
她此刻一直在回想,一页都看不进去。那个辜负她的男人,马上就要来了。漂洋过海前来寻她。
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可是她有多久没有被男人碰过了!犹如一片干涸的沙漠,她的世界,漫天风沙,天地混沌。他的男人抛弃了她。
她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回头。她习惯了他的冷漠,他的忽视,他的移情别恋,他的忘恩负义,她早已习惯了。
一颗心冷到了冰点,结成了冰,就变得坚硬锋利,有棱有角。他再也伤不到她了,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来。即便他六亲不认,连平平都不认了,她也还是可以坦然接受。
最坏的事,她都预料过了。
然而事情忽然间有了转折——他回头了。他离开了那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千里迢迢来找寻他们母子。
乐乐仰头望着天空,头顶一片五彩斑斓的晚霞。
纱窗日落,黄昏已近,金屋无人见泪痕。浪子回头金不换。
他回头了,她忍不住落泪了。这又是什么缘由的泪!委屈的泪,感动的泪,欣慰的泪?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一颗心只是不像往常那般刚硬。那眼泪落在了圣经的塑胶封面上,落日余晖,映射在上面,像一颗晶莹的水晶。
那种带有讽刺性的转折。
如果她说她原谅了一切。那一定是自欺欺人。
如何能没有怨恨!
这一年年,无数个日日夜夜,关上了灯,她在黑暗里看到最多的,便是恨。她甚至可以描述,那种欲哭无泪、心里填满了恨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感觉。
死死地咬住被角,无声地抽泣。咬得不够力,就无法发泄内心里的恨;咬得太用力了,又怕嘴上的血会染红被角。
在最最绝望的时候,她只有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