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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么说。她们是从哪里看出来他有钱了?他的衣着,他开的车,还是他的言谈?反正那时候我是看不出来。
你一定会问:“不图他的钱财,那图什么呢?”小玲当时就是这么质问我的。
小玲是我最好的姐妹。
那时候的我太小了,还不能真正理解,富贵和清贫的含义。我从不想那么的远。每天目光所至,宽敞华丽的橱窗,精美的货架,昂贵别致的服饰,映射着水晶吊灯的试衣镜--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又虚幻。
然而,比这些更加美好的是恋人的目光。无数盏水晶吊灯加起来,也远没有恋人目光的璀璨。世间所有的诱惑加起来,也比不上一句恋人的甜言蜜语。
他对我是真的好。他买了我们店里最贵的衣服,当成礼物送给我。他请我去外滩的西餐厅吃饭,一顿饭吃掉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幸好不是我付钱。他带我去舞厅,去酒吧,去寻欢作乐。他为我打开了世界的大门。我的世界不再仅限于精美的橱窗和展厅,我第一次体会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宽敞和丰富多彩。我渐渐明白小玲骂我的话,说我贪图富贵。他真的很有钱。
他真的有钱,对我好。除此之外,我对他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上班,干的什么行当,家庭情况如何。甚至他今年几岁了,我也不知。
我只知道,他爱我,对我好。那便足够了。
下班后,他会坐在店门口的沙发上等我下班。他大大方方地坐在那儿玩手机,沉默地宣示着,我是他的女人。他从不避讳这一点,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人。
我的同事们各持己见。有的人羡慕我,找到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有的人嫉妒我,说话带着刺,说我高攀,配不上陈生。有的人骂我是勾引顾客的狐媚子,说我是狐狸精。
顾客是大家的,陈生却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怪那些骂我的人。
小玲既是前者,也是后者。
不管她对我说了什么,或是在别人面前说了我什么,我一概不予理会。正因如此,我们才保住了友情,摒弃前嫌,我们还是好朋友。该强势的时候要强势,该容忍的时候,也必须要容忍。人生嘛,进一步,退一步,还是往前走的。
他似乎很会赚钱,但是又很自由。他究竟是干什么的呢?其实我也很好奇。
那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了:“陈生,你在哪里上班?是做什么的?”
他没有立马回我,弯起嘴角看着我笑,邪邪的笑意。他好像在说,这个问题问的真好。但是又不直接回答。他好像是在逗小孩子。是的,就是这种感觉。问的时候我们正在舞厅里喝酒。舞厅里灯火影影绰绰,有婉约忧伤的音乐在人群当中流窜。已经午夜了,人们还没有散去。一起过一个销魂的午夜。记起来了,那时候他带我去的最多的地方,不是餐厅,不是旅馆,不是公园,是舞厅。
那种人们彻夜不归的舞厅,有舞女跳舞的舞厅,有陪酒女的舞厅,光线很暗的舞厅--就是那种正经人不会常去的舞厅。
因为他,我才知道世界上有这样一处地方,黯然销魂者,可以起死回生。这里是快乐的天堂。只有快乐,没有烦恼。红男绿女,爱恨情仇,简单纯碎。
他教会了我第一支舞。是交际舞。舞步是优美的,身段是妖娆的,共舞是缠绵的。原来快乐是有形状的,随着音乐,迈开步子,前进一步是快乐,后退一步是快乐,低头是快乐,抬起头是快乐,亲吻是快乐,拥抱是快乐。
一曲舞罢,大汗淋漓。
“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让你做我的男朋友。”
“我已经是了。不管你是让,还是不让。”他环抱住我,紧紧地。
“你说嘛,你说嘛!”我开始撒娇。
“我就在这里上班。这家舞厅是我干爹开的。”
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这样有钱。
煞费苦心地打扮自己,好让自己能够配得上他。我心里清楚得很,只有美貌能够栓住男人的心。年轻貌美的女人,是上天的宠儿,更是男人的宠儿。不管有多困,我都会提前半个小时起床,在镜子前花一番功夫,涂涂画画。
化妆是一件技术活。好比作一首诗,画一幅画,写一封信,一笔一划都要仔细慎重。妆化得浓一点,就可以遮盖过往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我似乎真的忘记了我的过去。忘了我还在为温饱而奋斗。
我过去是什么呢?小玲倒是比我还要清楚。她时刻在提醒我,我是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乡野姑娘,和繁荣富贵的上海是极不匹配的。
小玲在提醒我,陈生在试探我。
我从来不和他说起我住在哪里。他好几次说,想要去我住的地方看看,我都拒绝了。因为他住的是精装修单身公寓。我可不能让他知道,我住的是六人间的宿舍。八十年代的老小区,昏暗的楼梯口,脱了漆的墙面,垃圾堆满的墙角。在上海,这种城中村,也是另一类风景。繁华和破败共存。
我决不能让他看到这一切。从我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