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1
不少。头上的簪子,脚上的皂靴,袖子里的碎银,腰间的革带,一股脑被扒拉下来。
“袍子不错,可惜被使君那一刀戳了个洞。”掘土的人嘟囔了几句,拍了拍手,打算埋人。
“你不要我要。”举灯的人忙凑过来,把程凤今的外袍扯下来。袍子湿透了,但料子极好,衣襟和袍脚绣的花纹也精细,补一补,能换十几个钱。
埋了尸首,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举灯的人怀里揣着一堆衣裳鞋袜,喜滋滋地边走边看。
他猛然停下脚步,借着灯光,把袍子的里襟和袖子细细翻看。
里襟和袖内有密密小字。
作者有话要说:
《沙雁争飞》写完了,腻歪过头,字数严重超标。
第36章 朱旗曳日(一)
初夏的季节,马牙山一如既往晶莹如玉。日光照耀在山体裸露出的灰白岩层上,折射出的雪光刺入人眼,戴申迎着这刺目的雪光,走在丰厚广阔的草地上。
马牙山北望乌鞘岭,山峡之间草丰水美,是戴玉箴亲自择定的陇右军驻地。戎羌、匈奴和吐蕃先后在此长居,陇右军中绝大多数的低级士兵身上都带点番人血液,在中原人的想象中,总是剽悍阴骘。
被这成千上万剽悍阴骘的士兵们以热烈的目光追随着,戴申司空见惯、波澜不惊,面朝马牙山想着自己的心事。
戴申的脸,融合了他母亲给予的清秀眉目和枪林箭雨锻造出的硬朗轮廓,在马牙山的雪光直射下,他天生的清秀退避三舍,后天的硬朗突兀地显现出来。
戴申虽然年轻,但绝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上级。
节度副使晁延寿年纪大把,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过了,每回被迫找戴申说话,强调总有些生硬,“使君,跟大家说点什么吧?”
自传檄天下将近三月了,各地人心思变,唯有陇右岿然不动,别说普通的士兵们等不及,连晁延寿都不耐烦了。
被这么多双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做统帅的即便心里没底,总得怒吼几句,振奋下士气吧?
戴申明白晁延寿的不满,他张了张嘴,对上一双双满含焦灼、渴望的眼睛,他顿时没了兴致,把嘴又闭上了。
人人都急不可耐地要冲锋沙场,建功立业,没有谁像他这样,还要悄悄考虑兵败将亡的后果。
说什么?他们懂他吗?
他摇摇头,没有和任何人交流的欲望,只是拍了拍草场上的骏马,掉头就往回走。
晁延寿没有再啰嗦,他老当益壮,披着沉重的铠甲,在人群里穿梭,和兵将们闲话家常,偶尔余光瞟一眼戴申的动静。
回了衙署,戴申就知道了,晁延寿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
衙署正堂上,攒头坐着大大小小的将领十几个,都是被晁延寿暗地里怂恿了来,要逼戴申给他们一个“交待”。
这些人,都是戴玉箴的旧臣,戴玉箴死得太早了,导致这些旧臣们没有了人辖制,占着陇右军中重要的职位不挪窝,各个显得居功自傲、肥胖臃肿。在戴申宣布要进京除贼那一日,他们对他难得露出些阿谀和顺服的姿态,这幅姿态没有维持很久,见戴申迟迟没有动静后,他们的轻蔑和厌烦就完全不加掩饰了。
“使君,”老奸巨猾的晁延寿没有出头,说话的是一个皮肤黑里泛灰的汉子,也是陇右军的兵马使之一袁定方,他身上的明光甲没有卸,说话也是直冲冲的,“使君要是年轻怕事,趁早说一声,某也索性卸了这身铠甲,回家种田去也。”
众人连声附和,袁定方一时兴起,当场解了胸甲,“哐”一声扔在地上。
晁延寿这才施施然出来打圆场,“诸位领兵多年,离了你们,陇右军都要散了,切勿意气用事。”
袁定方“呵”一声,“有使君在,陇右军怎么会散?不过这么多人马,凉州地狭人稀,再等三年,也要坐吃山空了。使君担心战场上的刀剑无眼,可以在凉州安然等着,咱们这些人,不论哪个,只要使君一句话,都能舍出命去冲锋陷阵。”
他对着戴申大力拍胸口,那意思很明白了:不想大家散伙,你就别犹豫了,立马抄起家伙干。没那个胆,就滚开,让位子给胆大的人来干。
戴玉箴死后,他们为防朝廷派人遥领陇右节度使,一起拥立十几岁的戴申子承父业,如今朝廷和陇右的势力此消彼长,戴申这个忝居高位的少年人就很碍眼了。
戴申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不说话,冷冷地看一群老家伙撒泼。
晁延寿懂得见好就收,见戴申脸色难看,在他发作之前,喝令众人把铠甲都穿了回去,然后对戴申拱了拱手,诚恳地说:“使君,行军打仗,贵在士气。如今离传檄已过三月,士气渐衰,使君若暂时不打算进京,也要提防周遭各镇作乱,反攻陇右。”
戴申一听晁延寿好声好气的说话,他心里就烦。强迫自己耐下性子,他简短地说:“打是要打的,我只是还没想好要先入京,还是先攻河东。”
袁定方激动地抢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