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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小小的丝履,堪堪有他掌心那么长。
他递给吉贞,笑了,“物归原主。”
吉贞见他高兴得仿佛发现了意外之财,也不好说不要,只能用指尖掐着鞋帮,拎在手上。湿透的丝履,沉甸甸的。
“等不到明天了,你们这就走吧。”温泌指了指天,“天不好。”
“你最近都在河东?”吉贞问。
温泌点头,“邸舍人多眼杂,你走之后,我还回兴龙寺。”
吉贞紧走几步追上他,“晋阳县令失踪了,卢燧不疑心?”
程凤今和徐采一样,被韩约留了活口,在邸舍的房间里被人严加看管。温泌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疑心归疑心,伏汛一来,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们要水淹晋阳?”姜绍在河畔看了一阵水势,突然转过身问韩约。
韩约脸皮一紧,不太确定地看一眼温泌。
温泌脸色也冷了,黑沉沉的眼,带着压迫的力量,他警告似的瞪了一眼姜绍,“做你自己的事,别乱打听。”
姜绍不怵,耳边哗哗的水声掩饰了他迅疾的心跳,他像自己腰间悬挂的横刀,急于出鞘,简直有些激动了,“臣手下有五十精兵,每个都可以一敌十,能够助使君一臂之力。”
“精兵?”韩约“哈”笑了一声,那个意思很明显:你那五十名可以以一敌十的精兵这会还被绑的粽子一样,在蒙山脚的野地里呢。
姜绍没把韩约的嘲笑当一回事。“我知道韩将军人多势众,不过太原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光卢燧手下就有团兵上万,你即便五千人马全部从云中调来太原,想要破城,也没那么容易。”
韩约成竹在胸,“我自然不会那么蠢,去和卢燧硬碰硬。”
“所以你要引汾水去淹晋阳?”吉贞又问一遍姜绍的问题。
吉贞问话,韩约不好再敷衍了。他闭上嘴,脚步渐慢,躲到了温泌背后。几人离开河岸,到了路边树下。此刻的乡间尚且风平浪静,马儿静静地在吃着初夏的新草。
桃符把食盒取出来,递给温泌,“驸马,这是殿下特地给你留的。”把翠帔拎起来,桃符别过脸笑,“还有这件衣裳……我们行李里没有驸马的衣裳,所幸殿下这件帔子很宽大,能遮风挡雨……”
韩约憋不住笑,捂着嘴背过身,又想看温泌穿上那翠帔是什么脸色,扭着脖子偷偷回头看。
温泌把翠帔用两只手展开,在眼前荡了荡,深深浅浅的鸟羽流光溢彩。他哭笑不得,把翠帔对着吉贞晃了晃,“你让我穿这个?”
吉贞拿翠帔时倒没想那么多,一看韩约那个表情,怕是温泌更是宁愿冻死也不肯穿它了。她哂笑一下,把翠帔接过来,指尖顺势在他手背上一拂,还是温热的,不到要冻死的地步,稍微心安了些。
可就她指尖羽毛似的一拂,好像拂在了心弦上,温泌反手将吉贞的手握了握,嘴里说着,“看看,不冷吧?我什么时候冷过?”却把翠帔往肩头一搭,很随便地穿了起来。
锦绣华服衬着一张目秀鼻挺的脸,他的眼睛里倒映着翎羽的色泽,像个长得有点过于英气的小娘子。
“咳,”为防自己笑出声来,韩约清清嗓子,尽量不往温泌身上看,“殿下,天快黑了,臣这就命人备车送你启程吧。”
温泌急着要和韩约赶往兴龙寺商议军情,上了马,垂头一看,吉贞还捧着食盒,两眼欲诉还休地看着他。她的翠帔在肩头,密茸茸的翎羽隔衣传热,从腰到背,轰的一下好像烧了起来。
真热。
他扯了扯领口,笑着摇摇头,对韩约道:“姜都尉要留,就让他跟着你吧。”
韩约有点为难,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要再额外拨派人手护送公主去范阳,就更捉襟见肘了。而且战乱一起,河东河北遍地乱民,还得派重兵护送。
“殿下也先留下吧。”温泌被期盼已久的一句话,顿时解除了所有人的心事。
吉贞眉开眼笑,把食盒丢给桃符,踩着脚蹬,被温泌拽了一把,像春燕一样落在马背上。
温泌往前探了探,把缰绳握在手里,吉贞乌黑的发丝拂过他的臂膀,他在她耳畔吓唬她:“兴龙寺没有锦帷,也没有绣褥,你能行吗?”
吉贞白生生的脸侧过来,瞟他一眼,“不是还有你吗?”
温泌莞尔。其实刚才是头脑发热,刚一答应,就后悔了。但既然话已经出口了,他也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索性把必然会引来的种种麻烦丢之脑后。只有一点,他叮咛吉贞,“那你要扮男装,别让士兵们知道你的身份。”
一说扮男装,吉贞立即想起了秦住住。她一阵反感,“我不喜欢穿男装。”
温泌瞪着她的后脑勺,“你还是回范阳吧。”他简直有点恳求的意思了。
“哼,我偏不。”吉贞得逞地晃了晃脑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温泌把翠帔解下来,丢在她头上,催马疾行。
一行人离开河滩,驱马踏上高地,韩约掣缰,调转马头,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