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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正是武宁公主的兄长,冯娘子是郡公嫡亲的表妹。”嫡亲两个字,他咬的极重,“当年武宁公主回京便是为议定此事。公主执意做这门亲,郡公也不敢违拗。”
郑元义冷冷道:“武宁公主不过一掖庭宫女,冯员外郎不正是一名田舍汉?如此的门第,如何能与清原公主匹敌?”
曹荇仍是连道不行,郑元义软磨硬泡,连太后都搬了出来,逼他要修书回范阳,曹荇忍无可忍,将郑元义扯着他的袖子硬生生拽了出来,跌足道:“中官莫要为难某了。郡公的婚事,已经无可转圜,武宁公主这便要上禀陛下,择日成礼了!”
“六礼未过,说什么无可转圜?”一道声音自厅内传出,两人争吵声顿止,曹荇以为有人窃听,十分不悦地高喝:“谁?”却见一个三十岁面有微须的吏员自屏风后转出,曹荇转怒为喜,疾步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杨寂,你如何进京来了!”
曹荇本是武将,手劲颇大,杨寂揉了揉被他拍疼的肩膀,呵呵一笑,挑眉道:“郡公与冯娘子的婚事,本不过两家亲戚戏言,如何能当真?况且六礼未过,八字未卜,离礼成还差的远了!曹荇,你莫要在这里造谣,败坏人家女儿的名声!”
曹荇被他这一顶,张口结舌。
郑元义跟曹荇磨了半晌,嘴皮都磨破了,听见杨寂这一句,如闻天音,将仆从送上来的醒酒茶一口饮尽,放下茶盅,笑道:“这位杨兄说的可当真?当真的话,奴便回宫去回禀太后了?”
“当真,怎么不真?”杨寂笑道,假装没看见曹荇拼命地挤眉弄眼,他袍袖一甩,对郑元义拱一拱手,“公主下降,郡公求之不得。某是平卢军帐中别驾,与郡公朝夕相对,郡公的想法,某再清楚不过,中官放心去回禀太后。”
郑元义顿时浑身来劲,也顾不得酒意上头,匆匆告辞,便骑马离去。
曹荇与杨寂两人倚门目送他离去,曹荇哀叫一声,对杨寂骂道:“你是猪油蒙了心了,这门婚事岂能答应?太后分明是要拿平卢军去对付戴申嘛!”
杨寂报复性的使劲拍了拍曹荇肩膀,一边揽着他往回走,笑道:“君目光如炬,心如明镜。”
“知道你还瞎掺和?”曹荇推了杨寂一把,待两人进了杨寂下榻的耳室,气咻咻地坐在榻上,片刻之后,才上下打量他,“你这趟来做什么?”
杨寂笑而不语,挽起袖子,他将榻下一只箱子颇有些费力地扯出来,箱盖揭开,顿时满室生辉,灿然耀目,竟然装了满箱的金银珠玉。曹荇忙蹲下去探头一看,那榻下塞的满满当当全是箱子。
“这是?”
杨寂拍了拍箱子,嘿嘿一笑,说道:“我这趟来,是奉公主之命,来给冯家娘子下聘。”
曹荇目瞪口呆,然后“哎呀”一声,急道:“那你刚才为何要在那姓郑的面前胡言乱语?这下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莫慌莫慌。”杨寂指使曹荇将箱子塞回榻下,他随口说道:“叫一辆车拉去冯家,就说是公主听闻冯家有意与京中贵族结亲,这些是给他家小娘子的添箱。郡公那事嘛,一概不提!”
曹荇哭笑不得,“分明是咱们悔婚,你倒要反口抹黑人家?”
“总不能让他们指着郡公的脊梁骂吧?毕竟是亲戚。”杨寂道,“拿笔墨来,我要修书给郡公。”
曹荇狐疑地看着他奋笔疾书的背影,嘟囔道:“你倒成郡公肚子里的蛔虫了。你怎知他愿意尚主?万一他不肯接这烫手山芋呢?”
杨寂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自然知道。”将一封书信写完,他胸有成竹地吹了吹,回首一看,曹荇仍望着那一箱金灿灿的珠玉发呆,杨寂闷闷一笑,将信交给他,“别看了,速去叫人送信——这几箱东西算什么?清原公主到了范阳,带来的是凉州三县的赋税。君不闻“天下富庶者无出陇右”?光屯粮的收成,便够几十年的军饷了。
曹荇撇嘴道:“你倒是钻进钱眼子里了。谁知那个清原公主是不是长得五大三粗,青面獠牙的,咱们好好一个郎君……”
杨寂“啧”一声,觉得曹荇很俗气,“和戴申一战得胜,整个河西朔方十万精兵,唾手可得。她就是长得像头猪,郡公也一日三炷香,把她毕恭毕敬地供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漏子】是徐采剽窃唐末孙光宪之作。
第5章 东风有信(五)
郑元义翌日起个绝早,赶进宫时,太后竟还没起。他垂手在屏风后等了半晌,只听见里头窸窣作响,又有水声搅动,知道是太后盥洗过了,怕再等下去固崇就要过来,索性大着胆子闯进屏风,头也不抬,跪倒地上,欢欢喜喜地说:“太后,奴有喜讯回禀太后。”
太后正在梳妆,还穿着亵衣,一头乌压压的长发垂落在地上。她手臂挽着一缕长发,回头看了看郑元义,对他的鲁莽有些不快,看在固崇的面子上,没有发火,只轻叱道:“还没叫你,怎么就闯进来了?出去。”
郑元义望着光滑的青砖地面,轻快的声音道:“太后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