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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京兆尹走过去坐下,只有半边臀部落在椅面上,坐姿十分恭敬。他略略欠身道:“王爷身子爽利,才是下官之福,如今王爷这般模样,倒让下官心焦不已。下官府中还有几支人参,待回到京城,下官便命人送去。”
李韬隐摆了摆手:“不必,本王不缺这些。说说吧,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侍女奉上茶盏,京兆尹用手搭了搭杯身,却并没有喝。他朝着李韬隐,面色严肃道,“下官顺藤摸瓜,发现是邱大人家的三姑娘做的手脚,她和鄂家大公子有私情,却被苏姑娘撞破,”他朝着苏婳拱了拱手,“她便借着邱大人和邱大公子的威势,逼着几个士卒把猛禽放入小猎场。如今,那几个小卒已经被下官捉拿归案,邱姑娘是个女子,下官不好动手,邱夫人眼里揉不得沙子,逼她吞下了一块金子。”
苏婳的心了猛地一跳。邱蕊珠,竟然被父母逼着吞金……她心里觉得京兆尹的说辞里,有哪里不太对,却说不上来,只好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京兆尹。
京兆尹坐得端正,脸上似乎写满了“大义凛然、忠君报国”等词语。
李韬隐没有接话,连咳嗽也不闻。
帐篷厚重的门帘子没有卷起来,阳光从缝隙里挤进来,空气间有细小的微尘在飞舞,渺渺茫茫,让人脚踩不到实地。花几上的青瓷花瓶插满春花,散出的香气在这压抑的沉默里显得越发馥郁。
京兆尹的额上慢慢沁出冷汗,他也不敢擦,勉力维持着端正的坐姿,富态的身子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
李韬隐的目光深沉,半晌,方道:“这么说,邱姑娘一个大小姐,亲自策划了这么一场大戏?如此胆色过人的女孩子,在闺阁之中倒是可惜了。”
京兆尹这才敢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虚汗。他喘了口气,应声虫一般重复道,“正是如此,这个邱姑娘真是心思灵敏,倒是可惜了。”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到这话有得罪苏婳的嫌疑,忙描补道,“当然,这般狠毒的女子,便是机敏,也不堪为用……”
李韬隐靠坐在床上,整个人懒散下来。他摆了摆手,示意京兆尹下去。
……
皇宫内,草木葱茏,重檐卷翘。残阳铺在南山宫后的湖面上,偶尔有锦鲤跃出水面,荡着一圈圈波纹。
贵妃和鄂华凝立在湖前,身后远远地站着成群的侍人。
“安王的病,你可听说了?”贵妃的纤长手指上涂满蔻丹,她慢条斯理地捻出鱼食,一边扔进湖里,一边问道。
鄂华凝的手上拿着用来盛放鱼食的碎冰纹碧色碗,回道:“连我家的侍女都在传,说皇帝陛下为安王的怪病心急如焚,张贴皇榜,遍请天下医师,为安王治病。姑母,陛下莫非是又对安王起了怜惜之心?”
鱼食被投入水中,锦鲤争先恐后地游过来,互相撞击着,还有一些跃出水面。贵妃垂眼看着水面,面色冷若冰霜,冷哼道:“安王都快死了,区区怜惜之心,又足何惧?依本宫看,陛下是担心有人将这毒物用到他的身上,未雨绸缪罢了。”
鄂华凝舒了口气,打量了一番贵妃的脸色,道:“如此便好。姑母瞧着心情不好,是近日那杜秋娘又生事了?”
傍晚的春风袭来,吹动两人的裙摆。贵妃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眼中浮现出凉意:“何止生事,她简直是处处针对本宫。比方说银霜炭,往日本宫要用多少,便有多少。自从杜秋娘掌管宫务后,她竟屡次把本宫的人打发回来,说已过了冬天,南山宫没有银霜炭的份例了。”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贵妃体虚畏寒,往年这个时候,仍有烧炭的习惯。尽管确实如杜秋娘所说,到了这个季节,贵妃已经没有了银霜炭的份例,但一直以来,贵妃在后宫中独揽盛宠,谁又敢多加置喙呢?
鄂华凝心中明白,可她担心贵妃又和杜秋娘掐起来,只好安慰道,“姑母莫要生气。看这情形,安王命不久矣。说句大不敬的话,等那位——”她指了指天,“驾崩以后,这天下还不是太子哥哥的天下?等您做了太后娘娘,那杜秋娘不过一个小小太妃,您要怎么教训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贵妃的面色慢慢和缓下来,她拍了拍鄂华凝的手,笑道:“你这孩子,心思倒是玲珑,不枉本宫如此疼你。”
鄂华凝见贵妃已经喂完了鱼,便朝身后远远侍立的宫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将盛放鱼食的碧碗端走。她双手得了闲,小心地搀扶贵妃的臂弯,笑道:“姑母疼我,我心里知道着呢。他们都说我和姑母七分相像,便是仗着这容貌,我也敢在姑母面前放肆几分。”
贵妃低笑:“你是个好孩子,不管做什么,姑母都会好好疼你。”
她亲热地摸了摸鄂华凝的头发,目露爱怜之色:“待繁弱荣登大宝,你的身份定必现在还贵重。到时候,姑母会仔细地为你择一门婚事,让你安安稳稳地度此一生,过得比皇家公主还要更快乐顺遂……”
鄂华凝露出感激的模样,但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人人都说,贵妃是看两人容貌相近,才对她多有照拂。可她又不是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