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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草拔了,再挪着梯子走到下一处。
安诺后来也加入进来,拔草的时候不小心翻起一片瓦,下面居然埋着一只鸟蛋。
“不中用了啊。”她在旁边看了看,这都寒冬腊月了,铁做的蛋也孵不出鸟了。
“还放这儿吧。”安诺把瓦又给它埋起来:“鸟爸爸鸟妈妈也太粗心了。”
拔完屋檐边的一圈草,时间都不早了,安诺又在那竹家蹭了顿晚饭,两个人不想吃正经饭菜,在取暖用的炉子里各扔了一个土豆。
没过多久,甜甜糯糯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家。
安诺用木叉子将土豆弄出来:“过两天去镇上买年货,你跟不跟我一道去?”
土豆滚到地上,那竹用手挡了下,被烫得两手赶紧搓住耳朵:“我去啊。”
安诺声音低了些:“你还准备去看她吗?”
她用脚尖踢了踢那烧得外面一层焦炭皮的土豆:“嗯。”
周末镇上有集市,他们的车子刚刚开到外面一圈就被堵住了,安诺将车停在路边上,拎着布袋子跟那竹一起走下来。
集市开到第二天,四处赶场的一些摊主们系数过来,本就不宽的街两边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品,叫卖声此起彼伏。
安诺顺着买了一路,最后在对联摊上一幅幅看,等想起来询问那竹意见的时候,她人早就走出这条街了。
那竹手里提着一个装了新衣服的纸袋子,刚刚又买了些瓜子花生水果什么的拎另一边,她妈妈的家离这条街不远,走了没几分钟就接近她家的院子。
她从来不敢敲正门,偷偷绕到后院想办法找她。妈妈家里的狗耳朵挺灵敏,从前院追到后院,冲着她狂叫。
那竹挥手赶了几回赶不走,心想确实是个狗畜生,她上次来的时候明明还给过他骨头。
“大黄,别喊了!”有个中年的妇人从纱门后走出来,穿着厚重的棉袄,系着围裙,刚刚洗过东西的两只手冻得通红。
“妈!”那竹在后院的防盗门外喊她,小半张脸露在门上的那道缝后面。
那竹妈妈一下就认出声音,很紧张地往屋里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到她才急急忙忙开了门,从院子里钻出去。
那竹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她。
“什么啊?”
“给你买的衣服!”
“别乱花钱!”
“我有钱!”
“那家人对你好吗?”
“特别好!”
“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
“谁敢欺负我。”
她说着挺了挺腰,把自己塑造得像个女战士一样。她妈妈看着直笑,片刻,又悄悄拿手摸了摸眼睛。
无意间挡开了一直垂在额头上的刘海,下面一块淤青看得那竹心直跳。
“他又打你了!”她要去扫开她头发仔细看,妈妈很别扭地让开了。
“我不小心撞的。”妈妈说。
“你怎么每次都不小心啊。”那竹吸了吸鼻子,眼睛红了一圈。
妈妈看着她抿了抿嘴,拿手轻轻打了下她脑袋:“我没事。”
那竹使劲向天上看,倔强得不让那咸咸的水落下来,过了会才缓过来道:“你等着,我一定来接你走。”
妈妈都笑了:“去哪儿啊?”
那竹说:“去首都!去看金山!”
屋子里忽然有响声,一个粗喉咙暴躁地在喊:“人呢。”一听就知道刚刚喝过酒,不必亲眼见到,脑中也立刻是他脑满肠肥的样子。
妈妈就说要回去,刚刚关上门又打开来要她等一会儿。
那竹很快看到她小跑着出来,从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一百块。她眼睛更算,推脱着:“妈妈,我不要。”
她已经把钱塞进她口袋里,挥着手说:“快回去!”
那竹走到街上,刚好遇见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安诺在找她。
他看到她脸上有泪痕,很守规矩地没多问,那竹当然也不会告诉他,两个人只是一路沉默地往前走。
镇上的集市还要开到晚上。
那竹爸爸以前也是摊贩,起早贪黑,四处赶场,也只能挣点买米买菜的钱。
后来莫拉得病瘫倒在家里,他没办法,跟着几个同乡去边藏偷电缆挣快钱,谁知道刚去几天就被逮到了,被人打得晕倒在路上。
那是一年冬天,前一晚刚刚下过雪,他就这么活活冻死在街头。
妈妈没办法,挑了东西赶场补贴家用。
一次恰好遇见了现在的丈夫,对方不买东西要买她。
她跟着那人走了,留下了给莫拉看病的钱。
安诺这时递过来一块糖,他方才在摊子边上用一瓶可乐现换的。
那竹吃进嘴里,突然就淌了一整脸的泪。安诺吓得差点跳起来,哆哆嗦嗦地问她糖里是不是有毒。
她抹了把眼睛,忽地抬头向着天哭。
她很是遗憾地想,刚刚都没有抱一抱妈妈。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