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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它身后永远跟着一只不知疲倦,追赶着金鱼尾巴的黑色小泥鳅。
柜台后,四方格。孟七将装了司马长卿和卓文君余生的瓷瓶,摆放整齐。愣了许久,才喃喃自语道:
“二、三。还要多久,才够凑齐七段余生呢?”
【10】
很久以后,卓文君、司马相如都已老去。
白发苍苍的司马长卿躺在病榻之上,而同样白发苍苍的卓文君坐在他的身旁,双手握着司马长卿早已干柴褶皱的手。
“阿君,你可曾恨过我?”
“长卿,我怨过你,但不曾恨过。”
“那你后悔吗?”躺在榻上的司马长卿进入弥留之际,他的眼神慢慢不再清亮,慢慢涣散。这不长的一生,他曾渴望荣华富贵、渴望建功立业、渴望扬名天下。
然而,如同塞外的黄沙海洋、夕阳落下,天地间一切归无。在生命的尽头,一切放下,唯独对那件早已尘封的往事耿耿于怀。
“发乎于情,事过不悔!”这八个字,卓文君用了一生来回答他。
司马长卿嘴角露出久违的浅笑,双手从卓文君的掌心里滑出,轰然落下。
那个才华横溢、清雅俊朗的才子,早已被岁月折磨得清瘦嶙峋,如一具人皮架子。
没了从前风采过人的姿容和恣意挥洒的风度。
这几十年来,他一直心怀愧疚,对旧友、对妻子,他无法面对自己曾经欺骗和算计的事实。
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她是恨他的,这样他起码会好受一些。但是,他不曾想到,她尽然从未憎恨过他。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长卿.长卿.”方才柔美的笑容,顿时化作了决堤的悲凉,滚烫的眼泪滴在了他冰冷的脸颊上,她从怀里取出绣帕,一边为他擦拭干净,一边喃喃自语道:
“这一世,夫妻缘尽。下一世,我仍旧希望遇见你。”
她曾经想过,假如没有遇见司马长卿,假如不曾有那次的月下相奔。她大概会现世安稳,享尽一切荣华富贵。却也如同吊线木偶般,枯燥无趣的了此一生。
但是,绿绮弦动,心绪缭乱。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风吹起卧室床前的珠帘,环佩叮当,流光溢彩。视线透过泪水,她似乎看到,很多年前与他初见的场景,那时他们之间隔着的,也是这样莹莹生辉的珠帘……
琴音袅袅、绕梁而下。拨动了她的心弦。
她终于从丧夫守寡的日子里活了过来,从此,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纵使后来再发生了那些事,对她而言,不过是考验。她爱他,从不后悔,从不迟疑。
他走了,三年后,她郁郁而终。死前,她留了遗言,与他合葬。
随棺封入的,只有一把绿绮琴。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知相爱,相守一生。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第二卷完】
【01】
六月的长安城,燥热无比。
太阳晒得路边的梧桐树无精打采,大片大片的垂着叶子,像是快要枯竭而死。赤蝉躲在树上一声声的叫着,令人一会心烦意乱,一会昏昏欲睡。
余生当铺所在的街道偏僻又狭窄,平时稀少人烟。更何况,这个年代,典当行业还不是那么流行。当铺别说一个月,半年不开张也是极其正常的。
春困夏乏秋无力,冬天正好眠。
对孟七来说,夏天简直就是一个不出门的好借口。故立夏之后,便躲在当铺内,夜起朝睡,日夜颠倒,整日整日的不肯出门。绛珠和曼珠早就见怪不怪,便也随她去了。
这天,孟七仍旧睡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拿了头发往她的鼻孔里钻呀钻的,弄得人麻麻痒痒。
心中无名火顿起,正要全身发力却发现灵力早被禁锢。她及其恼怒的睁开眼睛,就见冥王不知死活的趴在她身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闪烁着你奈我何的光芒。不待她说话,便笑眯眯的说道:
“阿姜,本王带你去看热闹。”
话毕,一个须臾间,便到了茗香斋。
这是位于朱雀街的一间茶馆,冥王好茶,常年包了二楼一间雅室。茶是来自九天蓬莱山的好茶,器是来自九州皇室最好的器具,连焚香用的阴沉木,都是他亲自去东海龙王那里打牌赢来的。据说是龙王常年睡的沉香木枕头劈成的细木香线。
冥王三不五时的来这,点香沐浴,煮泉品茗。用孟七的话来说,就是有钱人的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