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将仇报地谋杀我却不报复，我会有心魔的。”时陌仟淡淡道。
    伏生摸摸她的头：“可是你看到他的第一眼，明明就知道他该死啊。”
    时陌仟摇摇头：“我知道还不够。我不能凭借我知道，就判了一个人的死罪。”
    又抬头看了看伏生：“你也没把贫民窟的人全杀光啊，那样岂不是更加快捷有效？”
    她的心里一直坚守着这条线。她杀人，她判断一个人该不该死，只看事实，看证据。哪怕她的经验感觉再准，她也不会把“她认为”作为决定的依据。
    不然又和那些一意孤行的暴君有什么区别？过分的自信，加上过大的权力，会给世间带来无比可怕的灾祸，而更可怕的是本人可能对此完全不自知，还以为在拯救这个世界。
    曾经的时陌仟从小接受法律教育，只觉得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但是无论是修仙界还是魔界，都没有那么完善的法律，人们对法律的依赖也没有那么强烈。很多时候普通人的生死正是由少数有权力的人决定的。
    伏生此时便略带惊讶地看着她：“陌仟，我说过吗，你很多想法都能让我耳目一新。我有时甚至觉得你的智慧……仿佛超越了这个世界。”
    时陌仟笑了笑。没错啊，她就是来自这本书外面的世界的。
    “不过我知道你的意思。”时陌仟玩味地看向伏生，“自由的感觉真的很好。欺负我的人我就可以杀回去。这些事在修仙界我可是没法做的。”
    伏生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杀魔界的人不心疼？”
    时陌仟挑挑眉，状似惊讶：“怎么能这么说，我不是在帮你们魔界清除蛀虫吗？”
    “哈哈哈，那我岂不是要谢谢你。”
    “那倒不必如此客气，就当是在府上叨扰的一点小小回报了……”
    ☆、金屋藏娇
    接下来的半个月，伏生又带时陌仟出去了几次。
    每一次都是深入到魔界的民间，揭露时陌仟以前没见过的魔族生活现状。
    她知道了伏生的几个马甲——伏生甚至有个假身份在佣兵团有极高的积分等级，她怀疑伏生有很长一段时间沉迷做任务，不然不可能拥有一个九级佣兵的身份腰牌。
    不过概括起来，他们常做的事情就那么几样：扮猪吃老虎，惩恶不扬善，锄强不扶弱。
    反正在魔界，不高兴就杀，不乐意帮助弱者就不帮，也没人指着你鼻子说你残暴没爱心。
    最夸张的一次伏生带着她灭了一个在当地作威作福做尽恶事的小家族。
    时陌仟当晚兴奋得失眠。
    她总觉得，伏生在做的事情，就像她在沙之舟幻境中一开始一样，以个人微薄的力量，改变着这世界上很小的一些事。
    但伏生比她快乐。她当时做这些事，都是带着一种圣母般的牺牲和救赎感。而伏生——她觉得伏生很享受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戏剧化打脸剧情。
    他也享受这种掌握生杀大权的感觉。
    他只是顺便杀了该杀的人。
    其实这些天时陌仟也玩得挺开心的。可以肆意行侠仗义，看着刚刚还想欺负自己的人被吓得屁滚尿流，把看不起自己的人踩在脚下，哪怕她是仗着伏生的修为狐假虎威，她也高兴。
    。
    而且了解了魔族的方方面面后，哪怕见识到更多魔族的残忍无情，时陌仟还是忍不住，对魔族多了一些理解和喜爱。
    很多时候，人们厌恶排斥一类人，都只是因为不了解而产生的恐惧罢了。
    听说魔族残暴？那魔族就是可怕的，会不管不顾杀人的。
    ——其实不是。魔族也只对惹到了自己的人残暴。
    听说魔族灭绝人性？人性都没有了，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
    ——其实魔族只是更遵从本能，又不是失了智。
    熟悉了之后，时陌仟发现魔族的行为模式其实更加好懂。他们遵从本能，所以更直接，很容易就能从欲望或者利益的角度，分析出对方针对每一件事的反应。
    反倒是修仙者，时陌仟这么多年了也不敢说能完全揣测别人的心思。
    修仙者习惯了压抑欲望，隐藏恶意。你永远无法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如表面一般良善宽容，还是在伺机而动想要一击致命。
    魔族就不用猜。魔族不会有真正良善的人的。如果侵犯到了一个魔族的利益，他还对你面带微笑的话，那肯定是在寻找机会报复，不可能是原谅你了。
    。
    今天伏生不在，时陌仟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殿上，边踱步边思考着这些日的见闻。
    她倒也不是认为魔族就更好。她喜欢修仙界远多过魔界。修仙界主张的仁爱包容、正直纯良，自然是有好处的，修仙界的生活明显比魔界平静和谐很多。
    魔界随时都有因为一点小口角而上升到屠满门的事件发生，修仙界这样的事情就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