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昨天那两个弟子是怎么回事？”时陌仟想起昨天的事，声音有点阴沉。
    提到那两人，李殷独眼中也闪过一丝阴郁：“啊，那两个人。我灵根被挖也要拜他们所赐呢。”
    “灵根被挖？！”时陌仟又惊又怒。她决定待会就亲自去找执法堂长老告状，最好罚得那两个人生不如死。
    李殷牙齿咬得“咯咯”响：“当年我也是黄泉剑宗最有希望入选内门的外门弟子之一，可谁让那两人是外门长老的亲戚呢。那两人从入门起第一天就看不惯我，后来有一次宗门大比我当众打败了他们，他们心中记恨，就找了个机会设计把我灵根挖了。”
    “我试着告到宗门，可是外门长老罩着他们，而我失去灵根后对宗门也没用了，宗门根本不愿意为了我得罪长老。”
    “后来我没有灵根被逐出宗门，我心里……过不去这个槛，就一直在山脚下凡人的城镇生活，想找到回来报仇的机会。”
    “昨天不巧那两人下山看到了我。我当时正在和一个经常来我们店里的师姐说话，那个师姐大概在弟子中还挺受欢迎，他们见师姐对我态度很好……应是嫉妒吧。说我这双眼睛不配看师姐。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
    时陌仟伸出手，轻轻搭上他的手臂。
    “想报复？”
    “做梦都想。”她从没见过李殷这样充满仇恨的眼神。
    时陌仟唇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
    “银子你知道吗。我父亲是合欢宗的宗主，我是他的独女。你觉得我和他们背后的外门长老，黄泉剑宗会偏向谁？”
    李殷独眼都睁大了，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神仙姐姐！陌仟！你真的——你真的不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你救了我，还要帮我报仇——我银子下辈子为你做牛做马都愿意！”
    时陌仟笑，她还真的就是从天上下到这个世界来拯救他的。
    就是不知道银子这个“下辈子做牛做马”的承诺，出去以后还算不算数啊，哎。
    ……
    在执法堂，时陌仟刚一讲了前因后果，执法堂几个长老就震怒，罚那两个弟子挖去灵根和双眼，逐出门派，丢到山脚下自生自灭。而那个外门长老也就此从长老团除名，废去修为，贬为外门杂役弟子。
    惩罚不可谓不狠，但时陌仟未置一词。他们害人的时候就没想到今天？
    事情无比顺利的解决了。时陌仟不得不承认，仗势欺人的感觉——很好。
    在这个不囿于道德与公正的世界，做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真是占尽天大的好处。她都快要沉迷其中了。
    。
    执法堂外，时陌仟又见到了昨日的黑衣男子。
    一个长老路过，低头行礼，叫了声“宗主”。
    时陌仟有点惊讶，这就是那个未曾露面的魔修宗主？
    想起沧云派掌门，白胡子小老头，又想起合欢宗宗主，中年威仪美男子，时陌仟感觉这黄泉剑宗宗主的形象和自己想象中有点不符。
    比起一宗之主，更像个沉默寡言的剑客。
    所以昨天他在树林间那番话……他是在说，他就是那个救不过来的人吗？
    “你这样是没用的。”周珩延开口，还是一样的开场白。
    时陌仟向前走了两步，站定在他面前。江庾升跟在她身后。
    “我只是管了我看到的。”
    周珩延看着她，这次眼中似是带了……怜悯？
    “你管了一次，也还有下一次。”周珩延像是看着倔强的小孩子，“每个人的本质都是魔修，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诱人成魔。”
    时陌仟惊叹于他的敏锐。这个世界，这个秘境，可不就是用尽一切手段，引诱其中的修士成魔吗？
    “我知道。”时陌仟说。周珩延惊异地看着她，她知道？
    “那我就管不得了吗？我不是要改变这个世界，我只管我看到的。”
    她话音刚落，周珩延周身的气场突然冷了起来，时陌仟不明白为什么。
    周珩延讥诮地说：“哦？那你如果不在了呢？”
    时陌仟沉默。他难道以为自己是要当救世主？他认为自己很在意那些被不公平对待的人，所以哪怕个人力量很小，也要尽绵薄之力吗？
    那只能抱歉了。她其实也是自私的人。
    时陌仟语气冷漠：“若我不在这世界了，这世界如何，与我何干？”
    她想起很久以前，在魔界时，和秦泱的一次闲谈。秦泱当时说，他在意这天下人，是因为天下人平稳的生活可以给他安稳舒适的环境。
    此时此刻时陌仟终于和他有一模一样的感悟了。如果和一个世界没有连结感，不身处其中的话，那个世界对自己来说不就相当于一场幻境吗？这沙之舟幻境里的人、宗门、山水景物……一切一切，难道不够真实吗？可由于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生活的世界，自己在意的人、自己的整个人生都不在这里，所以她可以对这里的一切漠然以对。
    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