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魔族？
    不太可能。他那么聪慧的一个人，又有着身在高位几百年的大局观和判断力，不可能妄想时陌仟他们会为了和他的友谊就不顾全修仙界的大局。
    那么，也许他个人本来就希望修仙界赢？可开启空间裂缝、培养驭兽师、招兵买马，这一个个进犯修仙界的指令都是他下的，全程都离不开他的大力支持和决策啊。
    时陌仟觉得伏生这整个人就是个解不开的矛盾体。
    他的所作所为，和他的所说所想，总是背道而驰。就好像他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掌管他的思想，一个掌管他的行为。
    。
    “他认为自己是湖里的一条鱼。”
    秦泱的声音突然说道。
    时陌仟瞪大了眼，秦泱看见她的表情轻笑了一声：“不，魔尊没被控制，他做的事都是出于他自己的意志。”
    秦泱的目光焦距又回到了刚刚的那个空气中的点。
    “但是他似乎认为，他做的这些事，存在着一些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都无法看到无法理解的理由。这个理由可能是来自于湖外面的世界的。”
    “他脑中……有一个天大的，关乎整个修仙界与魔界的计划，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也只有他一个人能知道。他在以个人之力试图操盘整个世界。而我们，应该便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时陌仟细细思索着秦泱的话。
    “那我们该……我们该配合他吗？我们该相信他吗？”
    时陌仟其实是相信伏生这个人的，但……虽然她这么问，但是她不知为何感到一丝隐秘的不愉快，那是一种从下棋人沦为棋子的不平衡。
    大家都是鱼，她这条鱼凭什么要听另外一条鱼的话呢？
    秦泱斜过眼看着时陌仟：“我们配合他干嘛，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你不知道要怎么配合他？对他言听计从？如果他让你倒戈入魔你也听他的？”
    “那——”
    “我们遵从自己的心意就好了。如果伏生真的有操盘全世界的能力，我们的一切反应他都该算计到、考虑到。如果他不能，那只能说明他能力不够，我们更没有必要服从他。”
    “更重要的是，陌仟，”秦泱看着时陌仟，“——永远，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你最相信的人只能是自己。哪怕他看到了天道，哪怕他是天道，你就不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吗？哪怕是天道也是自私的，你不到最后一刻，不会知道在他人的棋局里你是死还是活。”
    “所以，就算你相信他的目的是好的，你也要争取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他要利用你，你就反过来利用他。他要操盘这天下，你就和他抢天下。”
    时陌仟觉得秦泱正说中了她内心真实的渴望，可是——
    “——如果他做的事才是对苍生有利的呢？我不是不想自己掌控一切，只是我相信他，而他掌握的情况明显比我多——”
    “我是个自私的人，”秦泱打断她，“比起这苍生，我更在意自己。当然我也在意这苍生，但那是因为，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天下稳定太平可以给我提供一个舒适的生存环境，而从感情的角度上来说，拯救苍生，能让我有实现自身价值的愉快体验，以及‘我能左右天下局势，我可以拯救世界’的征服感。”
    这是秦泱第一次剖白他自己的内心，言语中有一种超然世外的冷漠，却也让人觉得无比真实。
    “所以伏生做的事是否对苍生有利，与我何干？我要这苍生，就像国王要自己的国土和子民，是为了统领他们，是为了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左右。如果国王要做的事就是牺牲自己来造福自己的子民，你以为有几个人愿意当国王？”
    时陌仟目瞪口呆。
    秦泱的言论，如果公开出去，会引发修仙界震荡的吧——他们的精神信仰，保护他们，居然根本不是在意他们，而是因为想让自己有控制所有人的力量？
    她知道秦泱控制欲强——但她一直以为秦泱是不在意他人，也不在意权利的。可是又一想，时陌仟却又觉得这样的秦泱才是理所当然的——秦泱不在意的只是个体的人。他不屑于牺牲自己的利益换取不重要的口碑，和小部分人的看法。但秦泱能有底气唯我独尊的根源，正是他在正道修仙界独一无二的影响力啊！
    正是因为秦泱的控制欲和傲气，他才必须保证自己凌驾于众人之上，把天下的一切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她怎么忘了，他是天生的神明，高高在上的君王！
    但哪怕秦泱的话里全然是对这苍生的冷漠，时陌仟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完全站在秦泱这一边。时陌仟甚至会为“修仙界众人会对秦泱这样的想法不满”而替秦泱感到忿忿不平。
    她想，修仙界的人，又凭什么要求秦泱呢？有能力的人就要牺牲自己心怀天下人吗？这是哪里来的道德绑架？有能力的人，就不可以也有自己的私欲，想好好利用自己的能力、为自己而活吗？
    再说秦泱又没有伤害他们，并且直到现在都在保护他们——虽然秦泱把这一切的动机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