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的强。换个胆小的孩子此刻怕是要给他跪下了。
    时陌仟忍着不看他。谁知下一刻，神邸从神坛上走了下来，来到时陌仟面前。
    时陌仟再不能装看不见了。抬起头对上那道没有温度的视线。
    正在这时掌门声音响起：“阿泱看上这孩子了？这孩子和你一样是少见的变异雷灵根，天资极高，倒是极为合适的。你这孤剑锋也是时候热闹一下了。”
    此时魏宬就站在时陌仟身侧，从掌门的角度还以为秦泱看中的是魏宬。
    秦泱这才把目光转到魏宬身上：“雷灵根？”
    时陌仟听到魏宬呼吸轻了轻。
    秦泱回头：“苏师兄，你看如何？”
    被cue到的谪仙长老点了点头：“我觉得极好。若是秦师弟不介意，这孩子便让给我可好？”
    “阿泱好不容易……”掌门急急想出声，被谪仙苏长老轻巧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秦泱这才把眼神转回时陌仟身上：“我是孤剑锋秦泱。”
    时陌仟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是冰火灵根，而我是雷灵根。”
    大殿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下文。
    “但是，若你认我为师，我自信能把你教成你们这一代修真界第一人，修为至少化神。条件是，你必须对我言听计从，我对你的任何安排，从修炼到私人生活不可有丝毫违背。你可能做到？”
    此话声音不大，却如平地惊雷在大殿上产生了爆炸性的效果。“秦师弟——！”甚至有位长老惊呼出声，意图阻止。
    时陌仟自己也觉得荒谬。
    先不说第一人的头衔——时陌仟自是知道任何世界都不可能那么单纯，第一名未必就是实力决定，其中必有很多事情可以人为左右。
    但化神这实打实的修为——她在飞舟上就听说了修仙的境界，从低到高依次是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上面自然还有，但并不是刚入仙门的菜鸟需要担心，或者说，肖想的境界。
    在凡世，练气修为的修士就可以横着走；而在修仙界，基本只有1%的修士可以结丹，金丹修为的修士便可以横着走。
    元婴更是少之又少，一个元婴即可撑起一个小门派。
    至于化神，当世全部的化神可能都不过五十，普通修士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化神修为的大能。普通门派若出了一位化神，在其门派辖地内基本都过着赛过皇帝的生活。
    虽然大门派底蕴深厚，在座长老中好几个都是化神期，但在座的长老也都是近千年来最天赋卓绝的人物，加上无数机遇和极为苛刻的运气，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正是因为一步步经历过，长老们才明白秦泱这个承诺有多么大——当年他们的同辈不乏极富天赋又努力的人，有时候缺的可能就是一点气运，最后黯然陨落。
    每个长老此刻都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的修仙之路，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接一个的侥幸。
    也有的长老面露担忧。
    他们自然都看得出时陌仟是个好苗子。事实上，单看天赋，时陌仟是这一批弟子——不，是百年来弟子中，最高的。
    同时时陌仟自从踏入山门到现在的表现，也让众人对她的心性也极为看好。
    论潜力，说她是未来正道第一人并不是无的放矢。
    但时陌仟毕竟也还是个孩子。他们不愿过早把压力与荣耀都加诸于一个孩子身上。在多数人看来，这不异于是扼杀了一个天才的成长空间。
    侧首一位女长老似乎对秦泱的举动非常不满，碍于面子没有说话，重重叹了口气愤而离席。
    顶着各式或惊疑，或嫉妒，或不赞成的目光，时陌仟尽可能表现得淡定，至少不要让人抓住把柄说她“被大佬看上便志骄意满”。
    不不不，她毕竟还是个低调的人，不想被捧杀不想听冷语，也不想成为未来同门竞争比较的对象。
    但时陌仟也必须承认，这位神邸——秦长老——的话，仿佛“唰”地一声，也把她心中的什么点燃了。
    如野草遇春风，那把火在她心中燎原之势越烧越旺。旺到时陌仟扑不灭，也不想扑灭了。
    时陌仟知道，今天这个机会她不可能放弃。修仙本是迎难而上，这才是她踏入仙途的第一天，遇到人人钦羡的机遇，若是不去抓住，岂不是把自己的信念在一开始就摔了个粉碎。
    既然不可能拒绝……
    时陌仟的目光重新聚焦，对上神邸的双眼：“我可以做到。”
    “师父。”
    这一刻，时陌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明明秦泱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却感觉他今晚第一次有了情绪，满意的情绪。而那张脸，也仿佛是神殿中的神明雕像突然活了过来，从冷冰冰的死物变成了人。
    “如此甚好。”
    多年后的时陌仟想起这段，觉得秦泱的那一席话可不就是突如其来让自己无法反抗的龙卷风，点燃的不是野草，而是她埋藏多时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