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诗绫的脸顿时红了。就算昨夜才完成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但她已经二十五岁，心理上不是什么无知少女，自然听得懂他的调侃。
    穆晗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去。
    穆冬阳顿时一怂，又恨自己惧怕穆晗这点，很郁闷地啧了一声，先行下楼了。
    叶诗绫松口气，忍不住靠穆晗近一点。在穆家，穆晗就是大爷，抱他的大腿准没错。
    “别怕。”穆晗轻声安慰，伸手在她背上轻抚了两下。
    叶诗绫对他这番举动很不习惯，心却平静下来。
    *
    这幢硕大的别墅，大得连餐厅都有大小不同的几间，平常却只有穆老太太带着大儿媳和孙女住。因为穆晗结婚，其余人也回来了，才变得热闹点，早饭定在了最大的那间餐厅。
    餐厅的欧式长桌是十人位，穆家却没有这么多人。
    穆晗带叶诗绫进去时，桌边除了穆冬阳，只剩下穆晗的继母韩萍，和韩萍生的女儿穆朔朔。
    穆朔朔在读初中，吃完饭还要去学校，见到穆晗，马上站起来，一脸忌惮：“大哥！大嫂！”
    穆家众人在餐桌上的位置是固定的，老太太坐主位，两个儿子每家三口人，大部分时间聚不齐，反正一边一家。穆冬阳和他爸妈按辈分坐，他爸挨着老太太，接着是他妈他。穆晗这边则是穆晗挨着老太太，韩萍和穆朔朔不敢靠他太近，于是母女俩空了一个位置坐在后面，也算提前把叶诗绫的位置空出来了。
    韩萍对穆晗露出讨好的笑容：“你们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诗绫，你看早餐合不合胃口？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再叫厨房做。”
    桌上摆满了早点，中西合璧，三明治油条小笼包什么的都有。
    “挺好的。”叶诗绫不挑。
    穆晗走到他原来的位置，拉开旁边的椅子，对她说：“你坐这里。”
    叶诗绫走过去，看了眼旁边的穆朔朔，有点不自在。
    穆朔朔赶紧坐下，叶诗绫也就跟着坐下了。
    穆晗问：“你喝什么？豆浆牛奶咖啡果汁，或者别的？”
    “豆浆吧。”叶诗绫说。
    佣人端着一盏银色的欧式细颈壶上来，给她倒了杯豆浆。
    穆晗拿起桌上的玻璃水壶，给她倒了杯清水。
    穆冬阳和穆朔朔下意识地交换了个眼色，心中震惊：大嫂厉害！穆大魔王自己喝水都懒得动手，居然给她倒！
    “哎哟~你们都起来啦？”门外传来笑声。
    叶诗绫看过去，见穆晗的婶婶扶着穆老太太走了进来。
    韩萍急忙过去帮忙，叶诗绫也站起来，想要过去。
    穆晗拉住她手腕：“你坐。”
    叶诗绫犹豫了一下，看着穆老太太她们，喊道：“奶奶婶婶，早上好。”
    穆朔朔和穆冬阳也站起来问好，穆晗倒是坐着没动。
    婶婶问：“昨天折腾得够呛，你们也不多睡会？”
    叶诗绫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看向穆晗。
    穆老太太也问：“婚礼那么辛苦，你们不多睡会儿？”
    “还要去公司。”穆晗说。
    公司不能不管，穆家现在的风光都靠穆晗在前打拼，穆老太太不再多言：“那吃饭吧。”
    “叔叔呢？”穆晗问。
    “他一早就去公司了。”婶婶说，“要我说，你刚结婚，就好好和诗绫培养感情，最近就不要只顾着工作了。”
    穆晗没吭声，婶婶撇撇嘴，低头进餐。
    叶诗绫发现，只有她和穆老太太喝豆浆，穆老太太还吃了碗小米粥。她也想吃小米粥，但不好样样都和老太太一样，就只吃了油条和三明治。
    穆晗喝黑咖啡配三明治，低着头看平板电脑。可能在看新闻，也可能在处理工作。
    穆老太太问叶诗绫：“你吃完饭有什么安排？”叶诗绫说：“我要去上班。”
    老太太微一沉吟，叹道：“刚结婚，该去度蜜月的。”
    空气明显安静了许多。
    叶诗绫不能次次都去看穆晗的脸色，忐忑地回答：“穆晗太忙了，你理解一下。”
    “……嗯。”
    婶婶笑道：“你都结婚了，还上什么班呀？我们穆晗的太太可不好当，有得你忙，你还是早点把工作辞掉吧。”
    她保养得看不出年纪，神态语气都挺张扬，仿佛是一家之主。
    叶诗绫觉得她不好惹，轻咬下唇没吭声。
    “上班也不是不可以。”韩萍开口，“但你在外面上班，时间不自由。你们乐团还经常出国演出，万一穆晗有什么应酬需要你你不在，都找不到女伴……”
    “朔朔也大了。”穆晗抬头，“要是诗绫不在，让朔朔陪我去。”
    第2章
    “噗——咳！”穆朔朔被牛奶呛到了，呛得一嘴白色奶渍，非常地暧昧。
    坐在她对面的穆冬阳眉一挑，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韩萍赶紧拿湿巾给她擦拭。
    穆晗扫了眼穆冬阳，清冷地说：“听说你上周又包了个网红？我最近不想在花边新闻上看到你。”
    穆冬阳一窒，绷紧了皮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穆晗扭头对叶诗绫说：“吃完了一起出发。”声音温柔，与之前判若两人，搞得在场的人都一副见鬼的表情。
    “好。”叶诗绫没察觉有异，她已经习惯了穆晗温柔和严肃的两面，以为他一直这样。
    *
    叶诗绫从小学古琴，大学读的民乐系，毕业后进入民乐团。
    古琴在演奏会上出场的机会极少，所以她还兼弹古筝。其实就算是古筝，在演出时也极少上场。
    她一年下来演奏不了几回，每次出国巡演只表演一首，偏还要占用名额支出公费，乐团早就想将她裁掉了。有需要的时候，外聘一个古筝手或古琴手更划算。
    只是她外婆是著名的琵琶演奏家，她当初进乐团也是外婆打了招呼，乐团不想得罪，才一直没下决定。
    穆晗将叶诗绫送到音乐厅外，对她说：“下班了我来接你。”
    叶诗绫取下安全带，迟疑地说：“你那么忙，不必了。”
    “今天应该来。”穆晗倾身吻她。
    叶诗绫呆住。
    穆晗略微退开，盯着她说：“新婚愉快。”
    “……新新婚愉快。”
    叶诗绫红着脸下车，感觉目前的流程超出了她的预料。不过，听穆晗的意思，是因为刚刚结婚，所以要做做样子吧？
    *
    叶诗绫走进音乐厅，碰上乐团的扬琴手李竹。
    李竹比她早一年进乐团，在她来之前是乐团之花；她来之后，这名号自然落到了她头上，于是两人总是暗中别苗头——不，应该说是李竹单方面地别苗头。
    不过表面上，两人还是很友好。
    李竹问：“今天要排练，你没带琴来？”
    “嗯。”
    “你这几天请假，干什么去了？”
    叶诗绫双手交叠在身前，轻抚无名指上的戒指，平静地说：“结婚去了。”
    “啊？”李竹完全呆住。
    “你说什么？！”背后传来声音，万分震惊。
    叶诗绫转身，看见乐团最年轻的二胡手江屿，忧郁帅气，乐团之草。
    江屿一直暗恋她，却不曾明着追求。大概她看起来很难追吧。
    此刻，江屿满脸的痛心失望，好像遭到了背叛。
    叶诗绫一哂。
    她的确很难追，但在乐团三年，无数的机会，他却不曾尝试过半次，难道怪她不够主动吗？这时候用这种眼神看她是什么意思？不曾努力，又有什么资格怨恨？
    “我去找经理。”叶诗绫不欲多说，往经理的办公室走。
    经过江屿身边，江屿猛地抓住了她。
    她扭头，不悦地说：“放开！”
    “是之前来接你的人？”江屿逼视着她。
    “是！”
    “哪个？”
    叶诗绫：“……”
    过去三个月，穆晗曾多次来接她，有时候亲自来，有时候仅仅是司机来。
    穆大总裁财大气粗，车库里豪车不下二十辆，来接她的没有十辆也有八辆，倒是让人误会了。
    “你不必知道。”叶诗绫懒得解释，甩开他走远。
    江屿痛心疾首。
    李竹在旁边说：“别惦记啦~来接她的车少则两三百万，多的几千万，人家哪看得起你？现在攀上高枝了，乐团怕是留不住她了。”
    乐团的确留不住叶诗绫了，她今天是来办离职手续的，结婚前就递了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