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宇看着女人手里的银质小皮箱，领命而去。
    “夫人，这会不会太冒险？”旁边的男人担忧地问。
    女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湛蓝色的瞳孔似是闪过一抹冷光。
    “所以才要看看他是否真的忠于先生。”
    女人的声音已没有刚才的柔色，反而严厉了不少。
    ibg集团海外实验室一共有六个，现在已经毁了三个，再也容不得任何损失。
    男人神色一敛。
    ***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落尽，城市的光辉拉开序幕。
    亮如白昼的审讯室里，郑虎沉稳地坐在桌子的一边，垂着眼帘似是睡着。
    “郑家主，感谢您的协助，您可以离开了。”曾凡推开审讯室的门，笑呵呵地说。
    但对面的郑虎没有动身，曾凡疑惑地又叫了两声，依旧没有回应。
    站在郑虎身后的两个人脸色一惊，赶紧上前触碰他的身子，没想到他的身体已经冰凉、僵硬
    “快来人——”
    郑虎突然的离世让人猝不及防。
    曾凡更是当场傻眼，心里“咯噔”一下。
    黄朗被一个电话叫了过去，经过秘密检查，郑虎是中毒而死。
    毒是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药效发作需要五六个小时。
    换句话说，郑虎在来武管局之前就被人下毒了。
    如果他是在外面死的，武管局还能好好的调查一番，但是现在却在武管局的审讯室里死亡，这就有些难办了。
    现在郑家如日中天，十几个武王，实力堪称碾压各大世家。这要曝出去，这十几个武王就能掀翻京城。
    “穆老，这事怎么办？”曾凡问。
    五六个小时前，正好是午休的时间，那段时间郑虎在武盟协会给各国选手代表准备的餐厅用餐。
    这样，嫌疑人的范围就会非常广，一个个排查很容易引起骚乱，也会影响武盟协会在国际上的形象。
    “去把穆白叫来。”
    “我已经来了。”
    门被推开，穆白坐在轮椅上看着膝盖上的电脑。
    身后的穆乙正在把他推进来。
    “根据监控和尸检报告，嫌疑人锁定在京城八大世家身上……”
    穆白抬起头，目光带着深意，淡淡地说。
    穆连海的目光沉了几分。
    ***
    郑霄龙与郑秋被请到武管局。同行的还有几位郑家保镖，身上“势”的波动很弱，但武管局的人无人敢小觑，因为他们都是武王。
    “我听说青山族人已经回到酒店，我父亲呢？”郑霄龙在见到曾凡后，脸色不善地质问。
    曾凡硬着头皮请郑霄龙进屋，“郑先生，还请您单独进来。”
    “你们想做什么？”郑秋脸上浮上了一丝警惕。
    “怎么，你不敢进？”
    门内传来穆白的声音，郑霄龙一愣，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坐在屋内的穆白和沈沐曦。
    他的脸沉了些，似是不想输阵，大步走进屋内。
    房屋的门被关上了，强大的势域将整间屋子封锁，就像有一层危险的电网，让外面的武王们望而生畏。
    郑霄龙看向穆白的目光有些不善，总感觉他很像当初在青山家族做客时，一直跟在青山雅子身边的那个保镖，而沈沐曦就是杨小乐。
    “穆少主，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穆白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摁了一下，墙上的电视屏幕显示出一段黑白监控录像。
    “12:0014:00这段时间，你父亲分别与谁接触过？”
    郑霄龙以为他在调查郑家与青山一族的事，双臂环胸，挑衅地回：“你不是有监控吗？还会不知道？”
    话音刚落，穆白平淡地说：“你父亲与你弟弟一样，在审讯室里中毒了。”
    “什么？”郑霄龙瞬间站起，双眼瞪得很大，目光全是暴虐之色，捶在两侧的手骤然攥紧，冲天的“势”直奔穆白。
    一道无形的势域将他的怒火挡在外面，明曦抬起一根手指，状似点了一下。
    郑霄龙的身子顿时感到如石墩重的压力，压着他重新坐下。
    穆白脸色未变，看似理性地回：“很遗憾，根据尸检结果，你父亲中的毒是一种慢性神经毒素，药效发作在五个小时左右……”
    郑霄龙梗着脖子，通红的脖颈上血管如沟壑般冒出，目光死死地瞪着穆白，仿佛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穆白继续说：“可以让你们郑家信得过的武医检查。沐曦，放开他。”
    明曦空弹了一下，围在他身边的势域像被扎破的油桶泄了力量。
    郑霄龙再次站起，气势汹汹地向外走去，声音像是嘶吼：“郑秋，去把老郑找来！快去——”
    外面的郑秋心下一震，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
    两个小时后，尸检结果与黄朗说得差不多，郑霄龙脸色铁青地瞪着武医老郑。
    “你确定我父亲是中午中毒死得吗？”
    老郑看着他那双眼睛，有些犹豫地问：“那大少爷认为如何？”
    郑霄龙背着手看了他片刻，移开了双眼看向床上紧闭双眼的郑虎。
    “跟外面人说，我父亲吃错药了。”
    “大少爷——”郑秋顿时震惊地叫了一声。
    “他们巴不得借这件事调查郑家，我们此时不能送把柄过去。”
    “大少爷，家主虽然伤了山樱夫人，但他心里却一直爱着您，您不能让他含冤而死……”郑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眶泛红地说。
    郑霄龙立即弯腰扶他，口气软了几分，“秋叔，我爸不会白死，我保证。”
    郑秋看着他那双冷陌眼睛，身子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
    郑家武医对外公布完，武管局的人懵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郑家人。
    就这么结案了？
    怎么有些不真实？
    郑秋对曾凡说：“我家家主的尸体，我们领走了。开单子吧！”
    “慢着——”
    “穆少主还有什么指教？”郑霄龙脸色阴郁地看着他。
    穆白双手交握在腿上，目光直视他的眼，“什么药能达到这种效果？”
    郑霄龙看向郑家武医，他立即说出一个药剂的名字，还专业地补充了一些药理知识。
    郑霄龙问：“我们可以走了么？”
    穆白轻笑地看着他，“可以，不过这位药师还请你留下，交代为什么要给郑家主下毒。”
    老郑的脸顿时怔住了，眼里全是慌张，不由地看向郑霄龙。
    “大少爷，不是我下毒的……”
    郑霄龙刚好让穆白放开他，但在看到穆白那一脸淡然的表情后突然愣住了。
    “你……”
    “把他拿下——”
    “少爷——”
    穆白淡淡地说：“能如此清楚药效，不假思索说出药名的人，要么是医药天才，要么就是凶手。郑少爷，你觉得呢？”
    郑霄龙迟疑了，看向老郑的目光浮上怀疑的目光。
    “少爷，我是冤枉的！”
    但是武管局的人速度很快地把人直接带走。
    “郑少爷谢了。”
    穆白脸上的笑容让郑霄龙心中大惊，“你敢骗我？”
    但是明曦已经慢慢走上前，挡在了穆白面前。
    穆白笑道：“郑少爷，我是否骗人，调查过就知道了。”
    郑霄龙语滞，眼底带着怒意。
    可恶……
    回到酒店，郑霄龙在进门后直接砸了手机。
    从背影都能看出他已经愤怒到极点。
    突然，屋内传来一声轻笑，郑霄龙身子顿住了。
    郑秋立即掏出枪戒备，“是谁？”
    就见一个长相普通，浑身一点气息都没有的陌生男人从洗手间里缓缓走出。
    “你是谁？”
    郑霄龙的势域毫不客气地袭击而去，但男人却一拳将那道势域击碎。
    两人的实力势均力敌。
    “我叫y，m夫人身边的人。”男人随意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平静地说。
    郑霄龙神色一敛，目光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有什么证明？”
    陌生男人指了下放在茶几上的银色箱子，上面是有ibg的特殊logo。
    “我需要沈沐曦的血。”
    ***
    自由搏击赛停赛两天后，终于恢复比赛。
    青山一族的家主青山雅子特意跟华洲武盟协会申请退赛。
    所有青山族人纷纷离开赛场，让青山一族服用禁药的话题登上国际热搜。
    青山雅子特意给穆白打电话表示歉意，并亲自到华国将已经残废的青山苍秘密领回国。
    “穆少主，合作愉快！”
    穆白笑了笑，“合作愉快。”
    青山雅子脸上带笑，回到了车上。
    穆乙见她离开后，有些担心地问：“爷，就这么放青山苍回国吗？”
    穆白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你是要娶青山雅子吗？”
    穆乙条件反射地摇头。
    “那你担心什么？”
    穆乙：“……”
    他是担心沐曦！！！
    穆白又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这是沐曦的意思。”
    “为什么？”
    “活着回去比死还难受。”穆白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温度。
    穆乙的身子抖了一下。
    另一边。
    明曦爬上了某个顶楼天台，看着盘坐在地上，戴着面具的男人。
    一脸严肃地问：“郑虎的死与你们有关吗？”
    面具男人蓦然睁眼，嘴角上扬，“为什么这么说？”
    明曦抿了下唇，“中午你替换我……”
    “就因为这个？”面具男笑着反问。
    明曦眼里浮上一丝情绪，“你们趁我吃饭，让那些黑衣人埋伏在附近。我抓走人后，你又引来青山苍，故意拉响警报并支开我和穆哥，然后将郑虎带走等他毒发身亡……”
    面具男人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继续反问：“有确切的证据吗？”
    明曦身子一顿，摇了下头。
    面具男人笑道：“明曦，郑虎受伤沾满了无辜人的性命，他手里掌握的实验室数据毁了无数的家庭。你就是他们的一个受害者。他不死，你就要死。”
    明曦的眼睛慢慢睁大，似是不解。
    “他手里有你在东海域打斗的视频，如果放到市面上，让别人知道那个银发女孩是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明曦又摇了摇头。
    面具男人轻笑出声。
    “你要么成神，要么成魔，但无论成为哪个，你都得死！”
    面具男人突然变冷的声音让明曦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成神，圣山不会放过你。成魔，古武界没人容你。明曦，这世界就这么残酷，你的身份注定你不会平静地过这一生。”
    面具男人看着眼前的女孩慢慢低下头，眼中多了些许的动容。
    突然，她的身子出现在他面前，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冷声质问：“郑虎，是你们杀的吗？”
    面具男人愣住了，看着眼前那双十分熟悉的目光，失笑了。
    “是不是？”
    她身上的势域飞扬，手上的力道重了些。
    面具男人看了她良久，突然笑出声来。
    高声大喊：“穆连海，你输了！”
    明曦愣住了，转身看去。
    就见穆白的爷爷慢慢走了出来，双手鼓着掌。
    似是感叹道：“我输了……”
    看着明曦不解的眼神，穆连海解释起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调走她确实是故意为之，目的是为防备青山一族的守护者，也是为了给她报那一掌之仇。
    至于青山苍与郑家合作，他们猜到了，但是没想到郑虎会在中午的时候被人下毒。
    而下毒的人他们也已经查清，确实是医师，只不过幕后主使是杨落雨。
    杨落雨之所以动手是因为黄家人把郑南被郑虎下令毒死的事透露给她了。
    所以杨落雨才在盛怒之下，让这名医师给郑虎的饭菜里下毒。
    明曦还是不解，“医师不是郑虎的人吗？”
    “但他也是男人，他老婆是杨妈。”
    明曦愣住了，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口气。
    因为刚才那一瞬，她是真的被面具男人说动了，但是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陌生的声音：
    “明曦，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有很多事会让你无法做出判断。这种时候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你不是决定他人生死的圣人，任何人都不是。只有这个社会约定俗成的规则才是。”
    “那是什么？”
    “法律和秩序。”
    明曦看着面前的面具男人，突然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明曦？”
    他的身子似乎顿了下，有些不自然地指着穆连海道：“他告诉我的。”
    明曦又看向穆连海。
    他的神情有些莫名，比了一个数字二。
    面具男人竖起一根食指。
    两人似乎眼神在较量。
    明曦抿了下嘴唇，眼底的疑惑越来越大。
    “难道不是？”
    面具男人终于把手指变成了二。
    穆连海立即满面春风地回：“是我告诉他的。”
    “……”
    待明曦走后，穆连海笑着说：“两个条件一个都不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