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妃也没想到，盛锦书语气如此不善。
    瞧着她眼神充满怨恨……她心里一惊，不由转头看向了楚王妃。
    婆媳二人相视一眼，冯太妃深呼吸一口，“当年之事，我想我已经很清楚了。也不需要你后来之人，再多做解释。”
    这意思，便是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怎么？太妃这是怕了？不敢听了？”
    盛锦书用激将法。
    她冷笑着，“若是太妃不敢听，那我就不说了！”
    冯太妃浸淫后宅多年，怎会听不出她是故意用激将法？！
    但是偏偏……
    她今儿还真中了盛锦书的激将法！
    “呵，你只管说！这世上，还没有老身不敢听的话！当年之事老身早已调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冯太妃怒极，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桌子颤动，桌面上的茶杯倾倒，茶水顿时洒了满桌都是！
    “母妃！”
    楚王妃惊呼一声，连忙站起身，准备喊下人进来收拾。
    “且慢！”
    冯太妃制止了她，“先让她把话说完。”
    见茶水顺着桌面往下流，冯太妃站起身，走到另一边坐下。任由满桌的茶水，流淌的满地都是。
    “你说！”
    她目光沉沉的看着盛锦书。
    “好。”
    盛锦书紧紧绷着脸，缓缓说起当年之事。
    “当年我娘亲之所以离开南郡，并非是什么与人私奔、什么被我舅舅赶走。而是因为绿茶的算计……太妃应该还记得绿茶吧？她可是你的老熟人了呢。”
    冯太妃：“……”
    听着这丫头阴阳怪气的，她就想打人！
    如果这丫头真的是她的孙女，这一张利嘴，倒是有她年轻时候的风范！
    当年京城谁不知道，她最是能言善辩？
    只是眼下还不知，这丫头到底是谁的女儿！
    冯太妃只觉得她长得像百里无双。
    眉眼间，虽然有几分赵玉函的影子……但是当年绿茶那一番话，在冯太妃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对盛锦书的身份，她不敢随意下定论！
    见冯太妃气得咬牙，盛锦书心下这才有了一丝畅快。
    当年她们是如何对娘亲的，她如今就要一点点还给她们！
    “我娘亲是舅舅唯一的妹妹，是南郡唯一的公主。就算犯下天大的事情，舅舅也绝对不会将她赶出南郡。”
    盛锦书继续说道，“所以，当年她是被迫离开。”
    “至于为何离开，我也不必与你们细说。因为你们根本不关心、也并未用心调查她的身份，便轻信绿茶的话，赶走了我娘亲。”
    记忆中，娘亲多温柔呀？
    她那样美好的女子，却遭遇了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盛锦书冷冷的笑了起来，“当年我娘亲救下楚王时，正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时期。”
    “楚王对她的好，就如同照进她生命中的一束光芒。”
    冯太妃与楚王妃都沉默了。
    她们又何尝不知，百里无双与赵玉函之间的感情？
    别只说赵玉函是照亮百里无双生命里的一束光。对赵玉函而言，百里无双又何尝不是他生命中的光芒？！
    他们两人之间……
    是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
    哪怕楚王妃先一步嫁给了赵玉函，但是他们两人的结合，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百里无双，才是赵玉函的心头挚爱！
    楚王妃低垂着头，神情有些苦涩。
    冯太妃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又要如何证明，当年的事不过是绿茶一面之词，是她陷害了你娘亲？”
    “证明？”
    盛锦书冷笑，“不需要证明。但你若是非要证明，大可派人亲自去一趟南郡，见见我舅舅。”
    绿茶已死。
    盛锦书的话，也只有百里晋能证明了。
    “你见过南郡皇帝了？”
    冯太妃看了她一眼。
    “当年我娘亲失忆，不知道自己是南郡公主。被你们送去京城时，也没有任何人，告知她是南郡公主。”
    说到这里，盛锦书心中怒火更甚。
    当初冯太妃与其将娘亲送去京城，为何不送回南郡？！
    娘亲离开南郡真相如何，她不该亲口去问问舅舅吗？！
    若是娘亲被送回南郡，就不会认识盛巍。
    不会成为盛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摇钱树，也就不会被秦氏视若眼中钉。
    娘亲到现在，肯定还好好的活着吧？
    因为冯太妃她们的一念之差，便间接的造成了娘亲的死因……盛锦书眼下想起来，心里的怨恨愈发深切！
    “你们为何，不直接将她送回南郡？”
    她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冯太妃迟疑了一下，“你娘亲当真死了？”
    盛锦书眉头紧皱。
    她说了这么多，这老太太竟是就来了这么一句？！
    “呵，我娘亲的尸骨都化成了一抔黄土。难道我还要拿娘亲的生死来说笑？太妃娘娘这个问题好生可笑！”
    她的牙尖嘴利，再一次让冯太妃见识到了。
    她这才敛眉，状似在沉思什么。
    良久，才抬头看着盛锦书，“如今老身只关心一件事。”
    “你来楚王府，到底有什么目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盛锦书跟她谈从前，她就扯目的；
    盛锦书跟她谈娘亲，她就不接话。
    这让盛锦书心里很不爽。
    “太妃是害怕什么吗？”
    这一刻，愤怒充满了整个身体。盛锦书再没有顾忌冯太妃的身份，只一心说出她想说的话，“怕我打破了你们楚王府幸福安稳的生活？”
    “还是，怕楚王知晓当年的真相，会怨恨你们？”
    “或者……你们怕我娘亲还活着，下一秒就出现在你们面前，撕破你们伪善的面目？！”
    饶是冯太妃再不想计较。
    但见盛锦书如此咄咄逼人，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尖锐……
    冯太妃还是没忍住，怒喝一声，“够了！”
    “不够！”
    盛锦书不假思索顶撞她，“这些年来，你们安心吗？！午夜梦回时，可有梦到过我娘亲，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你们敢做不敢当，只敢将楚王蒙在鼓里，你们敢面对现实吗？！”
    “你……”
    冯太妃被她气坏了，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王妃连忙上前，给冯太妃顺气，安抚她不要动怒，气大伤身。
    看着冯太妃被她气得不轻，盛锦书脸色未变。
    甚至心里头，还有那么一丝丝畅快。
    她勾着唇，“太妃方才问，我来楚王府是否有什么目的？我想太妃真正想问的，是我的身世吧？”
    “想问问，我可知我的生父，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