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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到龙宫做客,也不能两手空空,这点礼数白家人还是很懂得的。
敖印:“……”
你为何不早说?那药他都喝光了!
算了,摆谱摆到底,纵然胃里馋虫已被勾起,可为了维持高冷酷哥的风度,敖印只能冰冷无情的道:“不必了,孤不爱吃甜食。”
反正见面礼没有带回去的道理,他可以等人去后再偷偷品尝,那样反倒更有滋味。
然而敖印就看到小胖鸟将兜里的蜜饯果子掏出来,一粒一粒全都扔进了嘴里,完全没有留给他的意思!
虽然是他自己说不要吃的,可是……啊,忽然觉得心好累。敖印恨不得用被子蒙住头昏然睡去,他觉得这趟装病完全是个错误,理想中贤惠体贴的小媳妇没看到,倒霉的反而是自己啊。
白啾此时却流露出一点贤惠的迹象,居然关心起他在人间的经历来,“殿下之前受了很多苦么?听他们说您散去一身灵力后,与凡人无异,那岂不是很容易受伤生病?”
敖印还是那副酷酷的表情,矜持答道:“还好,算不上十分艰难。”
白啾哦了声,“那我便放心了。”
他想老龙君这般疼爱幼子,纵使将其贬入凡间,总也是托生在高门华第,再不济也得富商之家,而不像他的意中人是个贫苦的读书辈,连衣食都常常没有着落,只能靠变卖些字画为生。
但正因如此,他反而更爱他了——白啾对于爱情只有很少的一点概念,他多数的经验都从街头巷尾搜罗的话本里而来,里头的主人翁多数为穷书生一类,以致于在白啾的记忆里,爱情与贫窘密不可分,好像没有那几堵四面漏风的墙就没法心意相通似的。
他要是知道写这些话本的人也都是些贫苦落第秀才,兴许倒是另一种看法了。
敖印见他两眼发怔,便知这小胖鸟的心思一定又飘到乌衣巷去了。乌衣巷是他在人间最后一世所住的地方,他扮演的角色是个屡试不中的无能秀才,结果反而让这穷秀才拔得头筹,先行虏获了胖鸟儿的芳心去。
虽然那个人与他密不可分,可敖印想起来总有些意难平,难道两人幼时竹马相伴的情谊,还抵不过这区区数面之缘么?敖印觉得自己在厘清思路前,可能没法将婚事继续下去了。当然这跟退亲是两码事,他只不过需要一段时间来观察——看看这小胖鸟心里究竟惦记着哪一个他,亦或者说,他与这穷书生的分量,到底孰轻孰重。
无独有偶,白啾计划的也是同一件事,不过他的想法更干脆一些:只要取消祖上立下的约定,从此与龙宫再无干涉。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开口,纱帐内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原来三殿下竟已睡着了。
白啾有点失望,可也没那胆子将床中人叫醒,他记得这家伙小时候起床气就挺大。那个时候两家来往还算频繁,白啾与龙太子偶尔也会在一起午休,结果侍从每每进来催促,都会被三太子一顿大吼吓得不敢则声。
白啾被他结实的胳膊紧紧搂着,就更不敢说话了。可是细想想,三太子仿佛十分黏他,大概满龙宫都找不到比他更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生物了吧,所以才可着劲地欺负,把他当玩意耍。
白啾想着,圆嘟嘟的脸颊不知何时已鼓了起来,是被气的。现在想起来,他仍觉得非常、非常生气,经过这次见面,白啾发觉自己原来从来没忘记过那条恶龙太子!
他绝对不要与他成亲!
客人离去后,敖印却悄悄从枕头上爬起,吩咐方才那侍从道:“替孤更衣,孤要出去一趟。”
他猜着今日退亲不成,白啾一定还会回去乌衣巷寻那书生说话,并好言安抚——这胖鸟儿有时候无比迟钝,有时候却又有些神乎其技的机灵,怎么对心上人吐露甜言蜜语,他最懂了,这拈花惹草的负心汉!
敖印当然得过去将场面稳住,省得白啾生出疑心,回头自己把事情捅穿了,那多尴尬。
敖印出门的时候,正碰上蹒跚而来的龟相,两人打了个照面,龟相脸上便怔了怔,继而笑道:“殿下这是要往哪儿去啊?做这副打扮。”
“您瞧不出来吗?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敖印冷冷道,虽然做的事情极不体面,他也不能落了气势。
龟相看着他这副头戴方巾、身穿长衫的儒雅模样,却是忍俊不禁,从来只见人捉拿奸夫淫妇的,可是这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嘛,倒还是头一回,真新鲜。
龟相摸一摸身后缀满海藻的沉重背甲,忽然觉得有三殿下做表率,他这绿毛龟的绰号也不算难听了。
不过看敖印布满严霜的冷峻面容,合着这位殿下是在自己吃自己的醋?天底下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么?
第4章 真身
白啾懊丧的从三太子房里出来,觉得自己这趟可能是白来的。他本想找机会说一说退婚的事,可三太子根本不给他机会,现下又睡熟了,白啾更不敢打搅他。
他也猜疑三太子是否察觉了什么,但很快又自己摇了摇头,依那头恶龙的个性,要是知道他跟别的男人有了私情,不把他俩烈火烧死才怪呢。
现下三殿下光顾着生病,可知仍蒙在鼓里。也罢,等他身子养好些,再缓缓告知,到时或许就不那么生气了,白啾一想到自己或许要承受来自未婚夫的泼天怒火,便觉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