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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竹林的黑烟越来越浓,赫榛疯了一般挣扎着,满心全是祁僮。可这些疯子铁了心要把他拦住,一个又一个的人上前抓着他的四肢,扯着他的衣服。
为首的那个壮汉似乎是烦了,推开其他人,拽着他一把摔到了地上,目光如尖刀像是要剖开赫榛的胸膛,“你去救吧,你算什么东西?”
赫榛爬起来推开了他就要朝竹林跑去,那壮汉尖锐地笑了一声:“你当我们傻吗?我们可是先割破了那小子的喉咙。”他想到自己为此不仅捡回自己一条命,还救了整个镇的人,到时候连镇长肯定都要对他客气几分,顿时笑得更大声,“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从床边点的火。”
刹那间天地无声,赫榛脚步一顿,眼前直发黑。那个人的话像是把他整颗心都剜走了,整个人止不住晃了晃。
不可能,祁僮不会死的……
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尘滚了下来,赫榛跌跌撞撞地跑向他们的家。
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死呢?
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不会的,祁僮不会死的……
……
浓烟滚滚,苍翠的竹林间火红一片。
赫榛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年的地方燃起了大火,浓烟和火光侵蚀了整座屋子,隐约可以看见内屋已经倒了一片,全部压成一堆困在火里。
而祁僮睡着的那间卧房,早已经面目全非,火舌已经快烧到了竹林的顶上,只看着,就知道他们为了取祁僮的命,下了多狠的手。
他走的时候,祁僮还睡得很沉,他疼不疼?他会不会……还想着找自己?
一声闷响,一本簿子从赫榛怀里掉了下来,赫榛下意识看了过去,那簿子恰好翻开了最后一页,上面是是祁僮昨夜刚写上的:明日记得陪赫榛去融安楼看月亮。
泪珠滴在了翻开的簿子上,一滴,两滴……
赫榛双眼血红,整个人抖得抽泣声都支离破碎,巨大的不真实感铺天盖地地把他兜在其中。
为什么?
他只是想有个平凡的家,只想自己喜欢的人能平平安安,很贪心吗?
他从没伤害过谁,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些?为什么要从他身边夺走祁僮?
为什么这些人不到一天就变了脸,草菅人命还沾沾自喜,他和祁僮明明从没欠过他们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抱着那本簿子,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几百年的煎熬,他都忍过来了,看到祁僮的时候,他以为上天终于对他怜悯了一次,让他喜欢上了这么好的一个人。
可转瞬间命运就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凌江王的儿子吗?所以和他有关系的人,死了也不足惜?
他从未害过任何人,难道只因为是凌江王的儿子,便注定要得到这种结果吗!!!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融安镇的镇民围在他的身后,愣愣地看着冲天的火光,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的所作所为会让火里的人多痛苦地死去,王婶一下坐到地上,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谁下的手?”
背对着他们跪在地上的赫榛突然问了一句,那嗓音让在场的所有人没由来地一颤。
“我问你们谁下的手!”
王婶脸上还糊着泪,惊恐地看着赫榛站起来慢慢走向了她,明明这个人没什么表情,可她还是害怕得直往后退。
“行,王婶,那你来说。”赫榛眼睛还是血红,却突然勾了勾嘴角,不同于往日的温润,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掐断她的脖子,王婶哪里见过他这幅模样,吓得整个人软在地上动弹不了。
赫榛慢悠悠地捡起一旁其他人吓得落在地上的刀,镇民们大气不敢出。
“啊!!!”王婶还没反应过来,赫榛的刀已经架在了她脖子上,周围的人下意识想上去阻止,赫榛瞥了他们一眼,把刀尖又往王婶脖子贴了贴,一群人顿时吓得不敢动弹,生怕他下一秒就能把王婶当场杀死。
“说啊,你不是特别怕死吗?”赫榛眼里却滚下一行泪,嘴上却在笑着:“告诉我,我就放了你,不然,祁僮死了,总得有人偿命吧?”
“你疯了吗!”
是刚才吼着让赫榛一起去死的那个人。赫榛看向他,那人瞬间变成了一个鹌鹑,一声不敢吭。
明明他们刚才还一起钳制过赫榛,可这会儿这平时看上去温温和和一个人,像是被人夺舍了一样,愣是没人敢上前动他。
“刚才不是你说,杀人要偿命吗?怎么?这会儿善心泛滥了?要不,你来替王婶?”
那鹌鹑连忙躲到了人群最后方,赫榛又看回王婶,“王婶,怎么不说话了?还是说,就是你下的手?”
“不是!不是我!”王婶瞪大了眼睛,刚要挣扎,她的脖子却恰好抹了一下那把刀,划出了一条浅浅的痕,她瞬间不敢再动,哭着哀求道:“赫榛,你别吓王姨,小宝还要我照顾呢!”
赫榛哼笑了一声,“小宝是个好孩子,城里那对商贾夫妇不是好几次上门想收养小宝吗?你看,反正你害死了人,是要偿命的,小宝将来也会有个更富裕的家,所以我现在要了你的命,不也是……”他说着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天经地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