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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这样的。”冥王像是十分认真地思考他的提议,认真道:“我试过你的建议,但是只要我往那一站,就有不少鬼想做你后妈。”
祁僮表情扭曲了一下。
“或者你后爸。”
祁僮觉得自己的表情应该已经裂开了。
冥王看他一言难尽地扭曲表情,十分不厚道地大声笑了起来,祁僮没客气,直接回了个白眼。
这么一闹,父子俩心里的疙瘩也彻底解了。
祁僮便也没再客气,从冰箱里抱出一个西瓜,刀法娴熟地切了起来,他一边切着,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老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能,不知道。”
“……”
“我不是要问你暝疆那个给我放船的人。”
冥王眉头一挑,“嗯,那你问吧。”
“……”祁僮斟酌了一下词句,把在江南小镇的往生画室见到的那幅画跟他爸说了,“所以我叔跟乐游山神认识?他们当初在永宁村干嘛呢?”
冥王翘着腿靠在椅背上,咬了一口瓜,“知道你叔有一支笛子不?”
“他不是老吹嘛,孟婆还录了个片段放到奈何桥循环播放,无常勾魂的时候用的也是他吹得曲吧?”祁僮不解,“这和永宁村,还有乐游山神有什么关系?”
冥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瞬间屋子里所有门都自动关了回去。
祁僮知道这是有大瓜的节奏,连忙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沾的汁,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洗耳恭听。
“当年天界和冥界关系没有那么僵的时候,你叔和乐游山神的私交很不错。当时他们都还年轻,有一回你叔到乐游山玩的时候,结识了山上一个成了精的小妖。”
“是株榕树,在妖的年岁里,是刚成年的年纪,名叫锦舟。”
祁僮:“男孩?”
“对啊。你叔特别喜欢锦舟,他们仨当时关系很好。有意思的是,锦舟又是个心怀苍生的妖,时常在外遇到看不过眼的,都要出于正义去救济穷人和弱者。所以有段时间,他们三个就四处云游。”
所谓“特别喜欢”,祁僮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问道:“然后他们到了永宁村?”
“对,十分不巧,撞上了那件事。”
“那一半没逃出大火的厉鬼和村民是被锦舟困住的?人鬼妖困在一起炼成了骨肉灯?”祁僮想起往生画室里那个女孩说过,当时有个人影跪在大火旁,浑身浴着火。“可是锦舟既然出手相助了,怎么还会有一半村民死于大火?”
冥王哼笑了一声,“那大火可是村民成百上千年邀神媚福传下来的,有灵气得很,如果当初锦舟没有出手相救,那场大火烧死的不仅是整座村庄的村民,而且肯定会蔓延到山下小镇。”
祁僮点了点头,复而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估计也没想到,最后自己到底是没救成这些人。”
“对了老爸,当时是谁说入侵村庄的厉鬼是凌江王放出来的?有人亲眼看见了?”
“存活下来的一半村民死咬了是他,有人非说亲眼看见了,凌江王跟着天兵到山上的时候,提出要天界和冥界审一下村民。”
“为什么没有审成?”
冥王摇了摇头,“天界很多天兵都等着押他回去邀功,大家当时在山上争执了很久,然后就传来了掌雪女神的死讯。”
后来的事情他都知道了,祁僮也不再多问,“那我叔的笛子是?”
“锦舟最后烧剩下的灵体,一根树枝。你叔素来善吹笛,他们云游的时候,走散了都是靠你叔的笛声重聚的。”
祁僮垂下了眸,所以昭成王才会同意孟婆和无常用他的笛声。锦舟已经灰飞烟灭了,他却坚持要在生死边缘吹响笛子。
只盼故人归。
*
冥王本来想留祁僮吃顿饭,谁知这小子的手机闹钟突然震天响。
“下次我再来蹭饭吧。”祁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晃着手机说道。
冥王被他的手机吵得脑仁疼,“你那闹钟干嘛的?”
祁僮“哦”了一声,笑成一只傻狗的模样,“我媳妇儿差不多醒了。”
冥王翻了个白眼,挥手把秀恩爱的小年轻给哄了出去。
祁僮一进病房,赫榛就睡醒了,他笑着揉了揉这人的头发,俯身撑在床上,“感觉怎么样,小傻瓜?”
赫榛一听这称呼就不乐意了,扁了扁嘴,“没你傻。”
只一道气声,毫无气势。
但祁僮知道他在抱怨自己当时在暝疆地牢想以身犯险的做法。
深知两人做得都不对,祁僮也没打算在人家病恹恹躺在床上的时候来指责他挡刀的行为,太影响病人的心情。
他拉过赫榛的手,叹了一声,“其实,如果当时你没挡那一下的话,我也是有分寸的。”
赫榛撇了撇嘴表示不信。
祁僮蹭着他冰凉的手背,又拢了起来,试图把自己手上的暖意传给对方,半开玩笑道:“那时候我就盘算着,我就是被划了一道口子,也要嚷嚷得震天响,然后再向你表个白,说不定你心一软,就答应了。”
他这话一说,赫榛突然静默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祁僮抓着这人的手回看过去,也不躲。他本就打定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再表明一次心意。
“过来。”赫榛拖着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