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忙吧。”她对着池边的人道。
    “好的苏小姐，我们就在门口，有什么需要，您喊一声就行。”
    “嗯，谢谢。”
    等人出去了，苏心悦拂起一把水，池面热气袅袅，水温却适宜。她解了浴袍滑进池里，浑身的血液跟着体温一点点暖和起来……
    泡完汤，苏心悦又做了个SPA，换回衣服后，只觉得通体舒畅，心情愉悦。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屋里的灯都大开着，特别是大堂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光芒璀璨，流光溢彩。
    她脚步轻快地去寻顾时晏，被人引到走廊左边的一间房门口。
    她推门进去，这间屋里比外面要更暖一些。她一眼看见靠着墙边有座壁炉，炉里的柴火晓得旺旺的，壁炉对面的沙发里，有人坐着，一动不动。
    苏心悦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只见顾时晏膝盖上搭了块薄毯，手里捧着平板电脑，睡了过去。
    苏心悦蹲下身来看他，眉目安稳，呼吸均匀。她抽他手里的平板电脑，又把毯子朝上提了提。顾时晏睡得足够沉，并没有什么反应。
    苏心悦欲备把电脑放到茶几上，不知道碰到哪，电脑落在几上的同时，屏幕亮了起来。
    电脑没有进入锁屏状态，亮起的时候，屏幕显示出微信对话框。苏心悦并无意窥探什么，可对话框里排着一列视频通话中断后时长的提示，唯有最后一条信息是文字，那发信息的头像是她熟悉的系统配置。
    鬼使神差的，苏心悦目光停了下来。
    “奶奶，您担心的都有道理，可人生在世，很多东西不能选，就譬如，子女没办法选择父母。如果可以削骨剔肉，断了他给我的血脉，我愿意的。奶奶，别为我担心，我不难过，我现在很好，有机会让您见见她吧！您不知道她有多好，我有多喜欢。”
    一股涩意直冲鼻间，苏心悦使劲咬住唇，才没让眼眶里的温热冲下来。
    茶几上还整齐放两只丝绒盒子，一黑一红，红色盒子上面，还有一张银行卡。
    苏心悦站起身，看屋子有两扇落地窗，窗帘都没拉。她走过去，看窗外亮着的路灯映出温暖的光晕，她抱起胳膊，就像拥着自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抑住自己的情绪。
    她自然知道顾时晏话里的那个“他”，指的是他的亲生父亲林浔南。他并没有向她隐瞒什么的意味，可她也没有深入打听过。她只知道他和他的父亲隔阂甚深，却未曾想到，会到这一步。
    都说父母会给予子女无限宽容，可反过来，子女对父母，何曾不是无限宽容的。
    就拿她的母亲来说，好赌成性，三五不时带着她搬家，她穿不暖吃不饱。她也是恨过她的，可每每那个人把自己的吃食省下点，只想让她多吃几口时，她觉得自己最爱的那个人，还是她的母亲。就算再痛再恨，临到她病了，自己还是想尽办法，希望能将她留下来的。
    而顾时晏会想到如果削骨剔肉可以断了和林浔南的关系，他是愿意的。
    是要经历了多少痛和绝望，父子之间，才会走到这一步？
    苏心悦的心很疼，她抽了抽鼻子，拼命调整呼吸。
    腰间忽得多出来一道力，将她箍住。苏心悦没有动，她是想问题想得太投入了，都没及时察觉那个人已经醒来，并走到了她背后。
    顾时晏拥住她，嗅着她身上若隐若现的清甜香气，“饿不饿，去吃饭？”
    苏心悦摇摇头，没吭声。她怕她一吭声，他就能听出异样。
    “在看什么？这么专注。”顾时晏透着窗看出去，屋檐下的路灯照亮之下，有什么一片片飞了下来。
    “下雪了！”他惊喜道。
    他低呼了声，苏心悦听见他的话，认真瞧着窗外，是真的，真的下雪了。雪花不大，稀稀拉拉飘下来，还没形成气候。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顾时晏松开怀里的人，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苏心悦，你知道初雪要做什么吗？”
    初雪要做什么？苏心悦已经调整好情绪，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身旁的人。
    顾时晏看她迷糊的样子，没忍心卖关子，他牵起她的手，抵到自己唇间，缓缓道，“初雪要表白。”
    “表白？”苏心悦记起，好像微博上看到过这样的说法，具体出处，她也记不清了。
    不等她想明白，顾时晏抬手揽住她，将她一把带进自己怀里。
    他抿了抿唇，像是在酝酿，两秒钟后，才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道，“苏心悦，我喜欢你。”
    有什么在心间炸开，砰得一声，引爆了浑身的血液。那被他握着的手指却蓦地一冷，引得她去看，中指上多出一枚指环，指环上嵌着一圈小小的粉钻，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苏心悦盯着那枚指环看了足有半分钟，思绪才从震惊中一点点抽离回来。嗓子被什么堵住，让她一时发不出声来。
    她只得张开手臂，用力环住面前的人。
    不论他曾经被怎样对待过，不论他曾经多痛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