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不改色，再落脚时有分寸地避开，“林董，要出发了。”
    林昱不知他们要去哪，面带意外问，“爸，您要出去？您不在公司坐镇……”
    不等他说完，林浔南摆摆手，“给我盯好了。”撂下话拔脚出门。
    车子驶出大门，窗外的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林浔南收回视线，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一夜未眠，头有些疼。
    江凯扬开车，等信号灯的空隙看了眼后视镜，镜里的人脸上有愁容，他轻声道，“阿昱这次大意了些，他吃了教训，以后会更好的。”
    “他是你看着长大的。”林浔南叹了口气，没旁人在时，他俩说话的方式随意了许多，俩人穿开裆裤就玩在一起，后来一起创业，这么多年来，明面上是上下级的关系，私下里不是兄弟更似兄弟，不是家人更似家人，“他这不是大意，是急功近利。”
    江凯扬没有接话，俩人关系虽说确实要好，别人的孩子打不得的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你觉得这次是不是小晏的手笔？”没等到回话，林浔南又问道。
    “如果这次是小晏的手笔，反倒不用那么操心了。”江凯扬目视前方，点到即止。
    林浔南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这次的消息扎堆曝出来，时间这么集中信息量这么密集，不是授意的人经验太少，又太心急，就是吸引火力，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可能正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固宁在他手里，从百人小作坊壮大到如今规模，可不是凭着时运，大风大浪也经历了些许。什么非法排污、恐吓威胁……这几个事儿都未曾上他的心，城里排得上名的企业，关上门来，谁家里没几件槽污事儿。
    只是那条揭露身世的消息，让他有点头痛。
    在外人看来，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区别对待太明显，肯定有人说三道四。可就算是一个王朝，也只会尽心尽力培养一个接班人。林昱在他身旁长大，这孩子的心性他是知道的，也听指挥。当然人无完人，能力手腕欠缺了些，这些他都能手把手慢慢教。可另一位，从之前业务合作接触的那几次来看，就不是他轻易制得住的人……
    车子下了环线，朝市中心方向驶着，林浔南察觉，问了句，“不是你定的位置？”
    他约人喝茶，就那么几个固定位置，不是自家的庄园就是江边的茶楼，僻静且隐私，江凯扬都是知道的。
    “小晏定的地方，国宾的包间，他一直住那里。”江凯扬答。
    “回来这么久，也不找个正经的地方住。”林浔南皱起眉来，“老顾家行医百年，家底丰厚，就他这么个孙，怎么让他回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你忘了，观览那栋独立屋，就是老顾家的私产。”江凯扬提醒，“小晏现在一个人，估计不在意这些吧。”
    “他身边还没个人？”
    “依照目前打听到的消息判断，应该还没有。”
    ……
    国宾楼下车水马流，江凯扬停稳车，门僮上来打开车门护住车顶，待林浔南下车，马上接过江凯扬递来的车钥匙去泊车。
    他们到包间的时候，顾时晏和宁峰已经喝上茶了。
    林浔南走进来，抬眼看见宁峰也在，心底有些不悦，面上却没显露半分。
    “林叔，江助理。”宁峰起身招呼道，“林叔，小姿最近怎么样？好久没见她了。”
    “小姿上学呢。”林浔南面无表情答道，宁峰这张脸，长得过份好看，他那个女儿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只要听到一点宁峰的行踪，刀山火海都敢去闯。
    宁家也算豪门，宁峰泡在蜜罐里长大，整日里呼朋唤友不着调，家里也不太管，惯得太过，这一条林浔南很是瞧不上。
    “噢，等我得空，去找她玩。”宁峰也笑了起来，他是厚着脸皮非要跟来的，林浔南在圈子里出了名的老奸巨猾，他怕顾时晏一吃亏。
    林浔南没接他的话，转眼去看顾时晏。
    顾时晏迎上他的目光，神色坦然，压低了嗓音喊了声，“爸。”
    林浔南点了点头，声音温和了许多，“都坐吧。”
    四个人依次落了坐，江凯扬重新泡茶。
    “最近在忙什么？”林浔南打量了坐对面的人两眼，说实话，要说长相，林昱像自己多些，顾时晏眉眼更像生他的人。
    “晏哥儿能忙什么，忙着做广告呗。”宁峰抢着答，“不像林昱，跟着林叔，前途无量，好像不久前，才被评为‘优秀青年’了吧，电视台都有报道呢。”
    宁峰知道林浔南瞧不上他，当然，他也不在意，要不是两家有点交情，他连面子上那点功夫都懒得做。
    林昱上周通过网络评选，得了个“优秀青年”的称号，他手下的人，把新闻通稿挂在朋友圈里，被他们那伙子里的人看见了，笑说林昱现在名号、头衔太多，细细说来，估计半小时才能说完。
    饶是如此，他们圈子还是看不上林昱。说实话，这事怪不得林昱，要怪只能怪他娘当初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