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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方伯了。苏婉说道。
不劳烦,小姐出了门子,怎么倒是跟老奴客气起来了。方伯感叹了一句,脚步却不停,立即回去拿酒。
方伯因为要看守门户的缘故,就直接住在那里,门房旁边的一间倒座房就是他的屋子。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有人在高声说话,而且他还熟悉的很,正是自己女儿巧灵的声音。
方伯心想怕是巧灵和昌武侯府来的下人起了冲突,怕自己女儿吃亏,忙快步走了过去,果然见到昌武侯府派来跟车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正在跟自己的女儿对峙。门外除了太太的朱轮华盖车,还有一辆骡车。
那辆骡车,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极好了,车上还有一个蓝色的车棚子,就好像轿子一样,做起来又舒适又隐蔽,但此刻放在华美的华盖车旁边,却显得十分寒酸。
那两个婆子趾高气昂的,五大三粗的身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门口,用轻蔑地口气说道:我们太太在里面呢,闲杂人等不准进去。
巧灵二十出头的年纪,原本就长得颇有姿色,要不然也不会被一个家资颇丰的小商贾给看上了。嫁人之后,家中富裕,丈夫疼爱,身边有丫头婆子伺候,事事不用她动手,看起来竟比未嫁前还要漂亮。
尤其是生了儿子之后,地位稳固,身材更是丰满了许多,显得十分妩媚,更得丈夫宠爱,家里的地位也节节攀升,她本人又是个泼辣的,从不肯吃亏,最后竟连婆婆妯娌都要避让三分。
如今,已经多年没有被人违逆的方巧玲,乍一受到这等刁难,顿时大怒,也不管她们是什么人,直接柳眉倒竖,气急败坏地说道:这是我娘家,我怎么不能进去?我还要问你们是什么人呢,凭什么挡在我家门口?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和一个婆子。不过,她们却没有方巧灵这样的底气,早在见到这华美的马车,和这两个婆子通身的那种大家族的气派时,就已经成了鹌鹑,缩在后面不敢说话。
你的娘家?我可不记得我们太太还有姐妹。一个婆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嗤一声说道。
你巧灵还要争辩,忽然看到了疾步走过了的方伯,她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忙喊了一声爹。
等方伯过来之后,她才皱眉抱怨道:爹,她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挡在我们家门口,还不让我进去?
方伯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对两个婆子点头哈腰地说道:这确实是我女儿,也是你们太太以前的丫鬟,还请两位妈妈高抬贵手,放她进来吧!
怪道呢!一个婆子瞥了方巧灵一眼,不屑地说道:她只说这是她家,却不肯说破自己的身份,我们还道是有人冒充我们太太的姐妹呢!原来只是个丫头。
方巧灵最讨厌别人拿自己的身份说事,更恨别人提起她的丫鬟身份,听到婆子如此轻蔑的语气,脸色顿时铁青,正要反驳,却被方伯给打断了,他对两个婆子讨好的笑了笑,道:我女儿不大懂规矩,还望两位妈妈不要跟她计较才好。
说完,又冷脸看向方巧灵道:还愣着gān什么,还不进来!
两个婆子只是对视一眼,又嗤笑一笑,这次倒是没拦着她。
方巧灵只得压着自己的火气,带着丫头婆子进了苏宅。
忍着气跟着父亲回到他的房间,一进屋就怒道:爹,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她们根本就是在侮rǔ我。
唉,丫头啊,你本来就是丫鬟出身,她们也没说错,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方伯一边去拿酒,一边说道。
女儿现在已经是有身份的人了,怎么能提起以前的出身,让人耻笑?方巧灵反驳道。
什么身份?你的夫家也不过是个小商贾罢了,士农工商,商排最末,何况还三代不能科举,就算有点家底,又算得上什么身份?方伯不以为然地说道。因为主家家是肉文屋的缘故,他很是瞧不上那些铜臭的商人。
爹方巧灵不满,正要说什么,却被方伯打断。
好了,别说了,我得赶快给大小姐把酒送过去。说完,拿着酒便要往外走。
什么,大小姐回来了?方巧灵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微微一愣。随即,看到父亲的身影要走出去了,急忙喊道:爹,等一下!那可是我专门为你买的好酒,你给她做什么?你看你都拿了多少好东西填补他们了?
方伯停住身子,轻叹一声道:这也没办法呀,谁让主家困难呢!何况,我们一家三口的xing命都是老爷救的,对我们又好,我们填补点东西算什么?别忘了,你的嫁妆还是太太准备的呢!没有这些嫁妆,你能在夫家站稳脚跟?
这我知道。方巧灵有些不耐烦,可我们都给他们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了,就算有再大的恩qíng,现在也该还完了,难道非要你们把命赔给他们才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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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好个没规矩的东西!
听到方巧灵的话,方伯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是没有老爷,我们一家三口的命早就没了,哪还有现在的日子?这救命之恩,比天还大,就是一辈子也偿还不完的。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方巧灵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还一点怒其不争的意思,说道:爹,我知道你重qíng重义,我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我心里也感激老爷太太们,要不然,我也不会兢兢业业地服侍了小姐十几年。可是,这不意味着我们要一直替他们卖命。你知不知道,太太的病,就跟那些鼠疫、天花一样,是可以传染的。你们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我呀!你们忍心让我失去父母吗?若是女儿受了欺负,谁来替我做主?
说到这里,方巧灵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哀求的意味,缓缓说道:爹,女儿这次来,就是来接你们二老跟我们一起住的,你女婿也同意了,你的外孙子也很想你们,难道我们娘俩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方伯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番话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巧灵,爹对不住你,但是这都是命。你们以后就好好过日子,以后少来几趟吧!
爹
你不必说了,我和你娘是不会离开苏家的。若是我们走了,太太和文哥儿以后可怎么办?方伯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是还有小姐吗?她现在都已经是侯夫人了,她身边那么多人伺候,让她多派几个人来伺候太太和少爷不就行了吗?想起刚才那两个婆子那副的嘴脸,方巧灵心里觉得十分不舒服。
不过是个两个下人罢了,她连她们太太都瞧不上,更何况她们?
她从小就心高气傲,自恃美貌,还特地跟小姐学了字,虽然写的不好,但差不多也都认识了,她的丈夫会娶她,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识字。
她本想着,以小姐的容貌身份,怎么也能高嫁做个官太太,她以后也能混个姨娘当当,谁知道老爷那么早就过世了,留下一群孤儿寡母,家境每况愈下,她这才变更目标,开始寻找别的出路。
终于趁着苏家没有彻底败落之前,出了阁,还得了一份不错的嫁妆。之后几年,她无数次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及时跳出了火坑,否则,她的后半生怕是要困死在苏家了。
在知道苏婉儿要嫁入昌武侯府时,她不是不后悔,若是她再坚持几年,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是昌武侯的妾室了。可惜,她已经嫁人了,为时已晚。
于是,她便改变策略,打算跟苏婉儿套近乎,借借她的势。谁知道,苏婉儿一直住在国公府,她根本见不到她。
苏婉儿出嫁后,她便经常拿着礼物来苏宅,话里话外都在打探苏婉儿的消息。慢慢的,她便猜到了苏婉儿这个侯夫人只是个傀儡,空架子而已,根本做不了一点主。
她有些失望,因为她在夫家,早就夸过海口,chuī嘘自己跟昌武侯夫人qíng如姐妹之类的。从那之后,以前跟她针锋相对的婆婆妯娌们,都开始让她三分,那些妯娌和小姑都对她十分奉承。若是她们知道了这个事实,她的日子可就没现在这么顺心了。
但同时,她又莫名的觉得心中畅快,心里不再那么憋屈,甚至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她早就知道苏婉儿不成器,除了一张脸外,根本没有其他优点,为人还软弱,她心里对她很是瞧不上眼,也一直暗暗地跟她较劲,觉得自己就算现在只是个丫鬟,将来也肯定比苏婉儿出息。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从那之后,她就不怎么来苏宅了。就算来了,也只是看看父母而已,根本不见赵氏母子。
现在,她生了儿子,丈夫生意又做大了一些,手里银钱也多了,早已经在夫家彻底站稳了脚跟,便打算接父母去享福。尤其是在得知肺痨会传染之后,她就再也不想让父母在苏家多呆一天了。
所以,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接父母离开的。
至于赵家母子会如何,她不想去管,她觉得他们服饰了他们十几年,已经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小姐自有她的难处,何况外人哪里比得上我们贴心?现在奴大欺主的人多着呢!方伯蹙着眉头,盯着巧灵严厉说道:你的孝心我明白,但为人一世,总不能只顾着自己。当年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老爷救了我们,我又岂能在这种时候抛他们,去享荣华富贵?否则,我岂不成了白眼láng?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否则,你以后就别再认我这个爹。
方伯说完,转过身来刚打开门,突然见到苏婉就站在门口几步之外,也不知是刚来还是早就到了。
方伯脸上的表qíng一下子就僵住了,莫名多几分心虚和愧疚,一脸脸黑红黑红的,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姐,您怎么怎么在这儿
苏婉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根本看不出喜怒,她淡淡地扫了方巧灵一眼,说道:方伯迟迟没来,我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