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圣诞节还有几天就到了。京都的天彻底的冷了下来，就看什么时候下雪了。
    陈白羽的宿舍除了马小男，其他都是南方人，很不习惯京都的冬天。
    王靖雯和王萌萌除了上课就整天窝在宿舍里，盖着被子，瑟瑟发抖，“好冷。”穿上了毛衣，盖上了厚棉被，还是觉得冷。
    睡觉的时候，毛衣棉裤，袜子手套一件不少，出门的时候更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开始被吐槽、唾弃的棉衣棉裤也已经穿了起来。
    “我后悔了。买鞋的时候就应该买大一码的。”王靖雯撇撇嘴，往双手上擦护手霜。
    “买大一码，我就能穿两双袜子了。”
    “护手霜也分南北？为什么我妈给我寄的护手霜不好用？”
    陈白羽点头，“这是当然的。北方比南方要冷很多，护手霜需要更滋润的。”相对于他们南方人更喜欢的七里香或者是雪花膏，北方常见的爆拆灵更好用，更滋润。
    当然，最好用的是便宜的猪油膏。
    不过，陈白羽觉得猪油膏太油腻。但为了保护双手，陈白羽在网上睡觉之前，还是会涂上厚厚的一层猪油膏，然后带上毛线手套睡觉。
    第二天起来，双手水嫩嫩的。
    比一些大牌的护手霜还要好用。
    可惜，随着经济的发展，使用猪油膏的人越来越少。反正，陈白羽就觉得猪油膏比欧舒丹的牛油果护手霜还要好用。
    相对于王靖雯和王萌萌，陈白羽对京都的天气适应得挺好的。上辈子，她在重庆读大学，冬天也比广东要冷很多。
    她一开始也不适应，慢慢的适应下来，却要毕业了。
    唯一喜欢就是澡堂子，搓澡最舒服，简直就是不想出来。
    “马小男怎么还没有打饭回来？”
    因为天气冷，所以宿舍实行轮流打饭的安排。一人一周，今天轮到马小男，因为马小男本就是东北人，老家的天气比京都还要冷呢。
    所以，相对于陈白羽和王靖雯窝在床上好像要孵小鸡的三个，马小男就坚强英雄多了。
    马小男主动承担了宿舍的所有暖水壶，然后还有跑腿，例如收信等。
    “吃饭了。”马小男打饭回来，看到宿舍的人一个个都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真有这么冷？”为什么她觉得还好？
    “冷。感觉要被冷死了。”王萌萌可怜兮兮的，冷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因为天气太冷，有个高大英俊的男生要请她吃饭，她都拒绝了。感觉走出宿舍的门就要被冷死。
    “现在才12月份就这么冷了。接下来怎么过？”
    “哇哇。马小男，赶紧关门，要冷死了。”王萌萌缩着肩膀，然后披上一件棉衣，接到饭盒，“我想回家了。”
    陈白羽坐在床上，虽然觉得冷，但也还可以接受。
    “以前看《作文书》的时候，有说把舌头冻住在铁柱上的，我就觉得夸张。现在，我知道了，真不是夸张。”
    “我给我妈打电话，说后悔考到京都来了，我妈说‘活该’。我妈问我，‘耳朵还在不在？该不会被冻掉了？’呜呜。接下来会越来越冷......”
    “我也想回家了。”
    陈白羽淡定的吃饭，“想太多了。习惯就好。”
    “我已经很努力去习惯了。”王靖雯撇撇嘴，“唯一的好处是，我现在能吃辣椒了。”
    因为吃辣椒会让人感觉身体暖呼呼的，所以一向不吃辣的王靖雯和王萌萌都开始吃有辣椒的菜式了。
    “很奇怪耶。以前在深圳的时候，我吃一点点辣也会上火长痘痘。但现在我天天吃辣也没有长痘痘，难道真的是水土问题？”
    陈白羽摸摸脸上刚冒出来的小豆豆，撇撇嘴，很不高兴。因为冬天，她也爱上了吃辣椒，然而，她还是会上火长痘痘。
    虽然还有一颗，但红红的一颗常在白嫩嫩的脸上，也明显得让人心烦。
    陈白羽用最大的忍耐力，才让自己没有起挤破还没有成熟的痘痘。陈白羽放下筷子，从床头拿出一个小镜子来照了照。
    痘痘还是红红，还没有变白。
    哎。
    看样子还要两三天。
    长了两年的痘痘，陈白羽对痘痘的生产期也熟悉了。
    “陈白羽，你长痘痘了？还真没想到。”王靖雯的笑声有些幸灾乐祸。陈白羽的皮肤很好，白里透红的。
    没想到竟然也会长痘痘。
    陈白羽放下镜子，继续吃饭，“因为我皮肤嫩，所以容易长痘痘。”
    “呵呵。”
    “哎呀。以后会越来越冷，怎么办？还有一个多月才放假。”王萌萌感觉自己都要被冻成雪条了。
    陈白羽突然的想起以后看的一个关于南北方冬天的帖子。有人说，南方比北方冷，因为南方没有坑，也没有地暖，就连空凋都是单冷的。有人说北方冷，因为北方会下雪，气温会见降到零下，而南方即使冬天也在二十六度以上......
    有人说北方的风虽然呼啸呼啸，但比较干燥，只要足够保暖就不会感觉到冷。而南方的风是湿冷湿冷的，感觉是能入骨的冷。有人说北方的冷，是冷身；南方的冷是冷心。
    当时这个帖子有几千楼，大家各抒己见。甚至一些从来没有到过南方的人，就因为南方没有火炕没有地暖而觉得南方的冬天比北方冷。
    陈白羽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好像是2017还是2016年，那时候广州的冬天因为温室效应平均气温在二十五度左右。
    她看到帖子的那天，气温是三十二度。
    不要怀疑，这的确是广东冬天的温度。甚至还要开空凋的制冷模式。
    三十多度的冬天，在2010年之后是常见的，并且平均温度会随之增高。在2022年的时候，广东冬天的平均气温已经从二十五度挑到了二十七度。
    现在觉得冬天很冷，但等到有一天冬天不再冷的时候，就会怀念。怀念小时候那需要穿厚毛衣的冬天。
    陈白羽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和朋友说‘今年的冬天比去年要暖和很多。’
    一点点的暖和。
    慢慢的习惯。
    等到发现冬天也变得很暖和了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这种暖和。
    到那时候，大家才发现，冬天已经不再是印象中的冬天。
    好闺蜜陈乐乐就不喜欢在广州过冬天，因为很多漂亮的大衣根本就用不上。一件薄薄的风衣或者牛仔外套就已经足够过冬。
    想要秀大衣或者棉服或者是羽绒，就只能到外省去。
    虽然，陈白羽也曾经怀念过小时候的冷天气，但现在的她一点也不想珍惜。坐在床上吃完放，还是不想起床。
    “马小男，帮我放一下饭盒，就放在桌子上就好。我一会再洗。”
    “好。”马小男任劳任怨的帮王靖雯等几人把饭盒放在桌子上，“你们这样躺着不会觉得骨头痛吗？”
    “不会。不躺着，骨头才痛。冷得痛。”王靖雯躺在床上，拿起一本小说在看，是一本青春小说集，叫《请把我的歌声留下》。
    “哎。这些小说总写同学恋爱。为什么我读书的时候没有恋爱？”王靖雯感觉很遗憾。
    更遗憾的是，现在她都大学了，还是没有恋爱。
    “因为你没有人追求。”王萌萌一针见血。
    王靖雯气得跳了起来，“如果不是你到处说我刁蛮任性，怎么会没有人追求我。”说起这个，王靖雯就生气，然后和陈白羽巴拉巴拉的说起王萌萌的挖墙历史。
    原来，王靖雯喜欢的男生，统统跑去找王萌萌表白去了。
    “我发现我初中高中的男同学全部眼瞎。”王靖雯冷冷的瞪了王萌萌一眼，“哼。占着茅坑不拉屎。”
    明明王萌萌不喜欢那些男同学，却偏不拒绝。总说什么‘我要努力考大学，考大学后再谈恋爱。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努力、进步吗？’
    然后那些男同学就一脸感动，‘王萌萌果然是个好女孩。值得等待。’
    麻蛋的。
    王靖雯都想要骂人了。
    “自己魅力不如人，就不要一味的妒忌，应该学会检讨。”王萌萌得意的撇了王靖雯一眼，那眼神明晃晃的挑衅。
    陈白羽和马小男都没有理会，因为这两人要是哪天不吵架了，他们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生病了，没有力气吵了？
    习惯了就会明白，有些朋友及时吵吵闹闹也依然是最亲密的朋友，而有些朋友即使甜言蜜语黏黏糊糊也会在背后捅一刀。
    王靖雯和王萌萌就是欢喜冤家。
    好的时候很好，吵的时候能吵到天翻地覆，甚至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
    “你们吵架的时候，不要涉及家长。”陈白羽突然出声打断两人的吵架，语气认真而严肃。
    “好吧。我们规定，以后超级不能涉及家长和长辈。否则就是小狗。”王靖雯得意的看着王萌萌。
    王萌萌冷哼一声，“好。才不想骂你家长呢。你妈对我这么好。”
    看着两人重新安静下来，然后又开始一起谈论京都的冬天。
    陈白羽笑了笑，曾经的她也是一个在吵架吵急了会问候对方家长以及长辈的人。但是，初中时候，陈美慧告诉她，不管和朋友如何吵架，都不应该涉及到家长和长辈，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
    “就要到圣诞节了，你们怎么过？要不要出去吃饭庆祝一下？对了，听说还有流星雨。”
    “冬天真的会有流星雨吗？为什么为感觉流星雨应该是夏天的现象？”王萌萌问道。
    最近两天听不少人说最近会有流星雨，但她觉得有些悬。
    “总觉得流星雨就应该是夏天的，然后穿着漂亮的白裙子在流星雨下一遍起舞一遍许愿，然后旁边还有一个高大英俊的美男在偷偷看。”
    陈白羽抿抿嘴，“白月光？”
    “啊。对，就是白月光，还是那种一辈子不会过期的白月光。”王萌萌激动的拍着手，“白月光比白玫瑰有意思多了。白玫瑰会凋零，但白月光不会。”
    “呵呵。”陈白羽想要告诉她，想多了。
    就好像曾经看过的某部宫斗剧，再好的白月光最后也成为了过去式，该忘记的还是忘记，不带犹豫的。
    “陈白羽，真的会有流星雨吗？为什么我总觉得季节不对？”王萌萌的确想要看流星雨，她还从来没有看过流星雨呢。
    陈白羽摇摇头，“不知道。我地理不好，不知道流星雨会不会像月亮那样分季节？或者像天狗食月一般难得？”
    “不过，既然有人说，应该就会有几分真实性吧？”
    陈白羽记得上辈子的流星雨，好像是班长在下自修的时候突然说起晚上会有流星雨。
    班长让同学们不要睡太死，到时候他会负责叫大家起床看流星雨的。
    很突然，但因为班行平时很靠谱，所以大家都相信他。
    那天晚上，全校，就他们班的同学起来看流星雨。
    至于班长是怎么知道那天晚上会有流星雨的？
    不知道？
    而且，班长连具体时间都知道。
    班长把他们叫起来不久后，就有了流星雨，并没有多等。
    直到他们参加工作后，他们班的很多同学都还记得那一场流星雨。曾经在一次同学聚会上，有人问过班长。
    班长顶着一张略带油腻的脸，眨巴着因为肥胖而变小了的眼睛，‘猜猜？’
    多年过去，曾经年轻稚嫩的班长成了油腻的中年男人，但他的魅力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他还是那个风趣的，带着几分幽默的班长。
    “不管有没有，反正到时候起床看看。有，是幸运。没有，就当起来夜尿。”陈白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既然想看，那就不能考虑另一种可能。
    王萌萌想了想，“也是。冷就冷吧。”想着王萌萌又皱起眉头，“我怕会冷得感冒。”
    为了看一场不知道会不会按时到来的流星雨感冒，值不值得？
    好像也值得的吧？
    “哎。天气太冷，我怕自己起不来。”王萌萌可怜兮兮的看着陈白羽。
    陈白羽摆摆手，“别看我。我不看流星雨，我要回家陪爷爷。”
    王萌萌又扁着嘴看马小男。
    “好吧。”马小男被王萌萌楚楚可怜的眼神打败，本来对流星雨没有什么兴趣的她决定到时候负责叫王萌萌起床。
    不过，要确定具体的时间。
    即使不能具体到分秒，也要具体是时。
    总不能一个晚上不睡觉的在等流星雨吧？
    “我明天问问。”王萌萌立刻眉开眼笑的感谢马小男，并承诺会让家人帮马小男买毛线。
    深圳的毛线不仅颜色好，而且便宜。
    而马小男的老乡比深圳的要贵上一倍不止。
    马上就要圣诞节了，京都的气氛比陈白羽想象的还要热闹几分。
    街上不少商店都已经贴上了圣诞老人的画像，小商店里也有各种各样的关于雪景或者圣诞老人的贺卡出售。
    陈白羽在圣诞节前，就已经设计了一批关于圣诞主题的贺卡给靳四新寄回去，让他找加工厂印刷后送给和大唐商城或者大唐百货有合作的工厂或者供应商。
    或者是商城的大客户，例如一些喜欢用商城优惠券、购物券当福利的单位。自从陈白羽和靳四新推出了购物券后，就有不少的单位找上门来，想要购物商城的优惠券当单位福利。
    面值五十元的优惠券团体购买的话也不过是二十五元，足足便宜了一半。
    五折，足以让很多单位动心了。
    这个时代，单位的福利一半是大米或者油之类的家庭日用品。
    这种福利，陈白羽上辈子领过不少。刚参加工作的那几年，单位几乎每个月都会发大米或者油，有时候还有洗衣粉或者洗发水等。
    发什么？
    一般看领导家里缺什么了。
    领导觉得缺什么，单位福利就发什么。
    陈白羽领过最奇葩的福利是两箱盐。
    大箱，一箱50斤，一共一百斤。因为领导家乡准备发展咸菜事业，需要大批的盐巴，所以他们单位的福利那个月的福利就变成了盐巴。
    后来，单位觉得发这些日用品不太方便，就换成了购物券，然后又从购物券变成购物卡。
    沃尔玛、家乐福、嘉荣，美宜佳等等。
    单位和那个超市合作，陈白羽就领那个超市的购物卡。过年过节，生日，三八，母亲节，青年节等等。
    购物卡的金额也从五十慢慢的增加到了两千。
    在她辞职的时候，她能领取的单位月福利购物卡已经超过两千。
    今年，陈白羽在圣诞贺卡的下方设置了能撕下来的优惠券，金额不等。就连普通顾客也能领取贺卡，不过领取的一般是‘五十减十’的贺卡式优惠券。
    不过是看那些优惠券没有了什么新鲜感，玩玩新意思而已。
    陈白羽还给靳四新打电话，让他把圣诞节搞起来，最好就是找个人扮圣诞老人在商城门口派礼物。
    很多人听到能免费领取礼物就觉得有便宜占，却不少最精明的就是商家，怎么可能真的让顾客占便宜？
    相对他们市，京都的圣诞要更‘洋气’一些。
    毕竟，京都的外国人越多越多。
    有些商城或者饭店还摆放着假的圣诞树，上面挂着一个个假的礼物盒子，然后是一个个空着的红包。
    是的。
    很喜庆的红包。
    陈白羽突然想，圣诞树不是应该挂袜子的吗？为什么会挂红包？好像，过年的时候，才会在梅花树或者是发财树上挂红包的吧？
    中西合璧？
    好像也不错，看着红红绿绿挺漂亮的。
    特别是看着圣诞树上的红包居然什么吉祥语都有的时候，就忍不住笑了。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新年快乐’这些都没有错。但是，混合在其中的几个‘新婚快乐’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是谁挂的，一点讲究都没有。
    最搞笑的是，陈白羽还在一家商城的圣诞树上发现了一个用烫金大字印着‘早生贵子’的红包。
    手掌大小的红包，就被挂在圣诞树最显眼的位置上。
    陈白羽可以肯定，挂这个红包的人应该是她的老乡。因为他们家乡的婚礼有习俗，婚礼回礼金的时候，一般会用‘早生贵子’的红封。
    这种红封一般是定制。
    应该是家里结婚，剩下来的。
    京都大学的校门口也有商机敏感的同学批发了苹果在卖，大红苹果上用红纸贴着‘平安’两个人，土得让人想要翻白眼。
    但是，买的人不少。
    包括陈白羽宿舍的几个同学，纷纷都买了比一般苹果要贵上两元一斤的‘平安’苹果。
    陈白羽也收到了王靖雯和王萌萌的圣诞贺卡，然后马小男是直接塞给陈白羽一个红苹果。
    陈白羽轻轻的扣了扣苹果上的‘平安’二字，轻易的被抠掉。
    因为是用迷糊黏上去的，不过是用手指轻轻的碰了碰就掉了。陈白羽看了一眼被染红的手指，随手在苹果皮上擦了擦，反正都是要削皮的。
    做工太差，差评。
    陈白羽也给宿舍的几个同学一人买了两个贴着‘平安’二字的大红苹果还有雪梨。
    寓意：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寓意正好。
    圣诞到了，元旦也不远了。
    陈白羽拒绝了宿舍同学一起等看流星雨的建议，回家陪顾延年吃饭。
    元旦放假，顾延年要带陈白羽和一些老朋友聚会，让大家见见陈白羽，然后也想带陈白羽回老家扫墓。
    “陈白羽，听说真的有流星雨哦？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看，然后一起许愿？”王萌萌楚楚可怜的看着陈白羽，眉头轻皱。
    “萌萌，不要用这种看‘始乱终弃的渣男’的眼神看我，我要是对你一见钟情，你又不会负责。”
    陈白羽对王萌萌随时随地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已经习惯了。
    明明就应该是楚楚可人，却偏要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
    眉头轻皱，微咬着唇，眼眶水水的，然后一双手无意识的捏着，陈白羽每次看王萌萌这副样子就觉得牙疼。
    不过，现在的男人好像就喜欢这样一副天真无邪的而有软弱可欺的样子。
    “哈哈。陈白羽你终于说了句人话。你不知道，上次我和她说话，不过是大声些，旁边一些男生跑过来指责我，让我不要因为王萌萌善良软弱就欺负他。麻蛋的。什么鬼？谁欺负谁？”
    “气死了我。”
    王靖雯瞪了王萌萌一眼，“哼。”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王萌萌也很无奈，她已经一再的解释了，但那个男生就是不相信，坚持王靖雯在欺负她。
    她有什么办法？
    她越是解释，对方就越是误会。
    如果不是王靖雯跑得快，王萌萌都要怀疑那些男生会为了她而没品的不要脸的打女人。
    “陈白羽，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看流星雨许愿？听说在流星雨下许愿很有灵验哦？”
    流星雨还不知道是否真的会来，但大家已经有了需要许愿的愿望清单。
    陈白羽摇摇头，“不了。我要回去陪我爷爷吃饭。”
    王靖雯嘟嘟嘴，“好吧。真扫兴。”
    “可惜了。要是我们四个一起许愿，一辈子好朋友多好？我还是第一次看流星雨呢。陈白羽，你看过流星雨？”
    “看过。”
    陈白羽的确看过，不管是真的，还是人工的，她都看过。
    真的，就是班长把他们叫起来看的那次，全班同学一起站在校园里，抬头看流星雨。
    看着流星从头上划过，他们很傻气的许愿：为四个现代化而努力读书。
    那一次的流星雨什么样？
    忘记了。
    但陈白羽记得全班同学一起站在校园里抬头看向星空的默契，还有低头许愿时候那一瞬间的心灵的宁静和幸福。
    假的，则是托了陈乐乐的福。
    有一个有钱的男人追求陈乐乐，在她们住的别墅区撒了一场人工流星雨，整整一个晚上。
    陈乐乐感动得要哭了。
    靠着陈白羽的肩膀，摸摸的流眼泪，说她真的喜欢的，也真的感动了。
    陈白羽以为陈乐乐会接受他，然后幸福的在一起的时候，陈乐乐却拒绝了对方，理由竟然是太浪了。
    因为那一刻的浪漫是真的，有刻骨铭心的错觉，所以陈乐乐不想破坏那一刻的感动。
    所以拒绝了。
    因为只有拒绝了，记忆才更深刻。
    陈乐乐不愿意用爱情或者婚姻来破坏这一刻的感动，破坏这一场刻骨铭心。爱情易变，婚姻也不牢靠。
    但陈乐乐肯定，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因为失去，才会更加的记忆深刻，更加的刻骨铭心。
    听了陈乐乐的理由，陈白羽虽然不赞同，但也无法反驳。即使最后，陈乐乐嫁了一个大家都不看好的男人，即使她愿意用一辈子来怀念那一场流星雨，陈白羽也依然坚持的站在陈乐乐身边。
    就好像陈乐乐坚定的站在不愿意结婚的她身边，支持她一样。
    当全世界都觉得她不结婚就是错的时候，只有陈乐乐愿意一如既然的支持她，觉得她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能是被那一场人工流星雨给看腻了，现在陈白羽对流星雨没有什么兴趣。
    陈白羽回到顾家的时候，邻居朱爷爷的小孙女正在外面摘花，看到陈白羽的时候甜甜的叫一声‘漂亮姐姐好’。
    “小甜甜好。”
    “漂亮姐姐，我不叫小甜甜。我叫胜男。”小女孩明显不喜欢‘胜男’这个名字，在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小嘴明显的抿了下。
    “但是，你的笑容很甜啊。看起来甜甜的，好像喝了糖水一样，叫小甜甜正好。”陈白羽轻轻的捏捏小女孩的脸，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苹果给她。
    “谢谢漂亮姐姐。”
    相对于‘胜男’这个名字，小女孩明显更喜欢‘小甜甜’。
    陈白羽想了想，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圣诞老人的发夹别在小女孩的头发上。
    “漂亮姐姐，这是什么？”
    “圣诞老人？知道圣诞老人么？他是一个慈祥的爷爷，会在平安夜的晚上，驾着驯鹿雪橇载满礼物，给这一年里表现最好最听话的孩子送礼物。如果你是听话的孩子，就在平安夜的时候，在床头挂上一只袜子，圣诞老人就会把礼物放在袜子里......”
    “我是听话的孩子。最听话的孩子。什么是平安夜？就是夜晚吗？我天天在床头挂袜子，是不是天天都会有礼物？”
    陈白羽傻眼，现在的孩子都这样贪心吗？
    “姐姐，我是最乖的孩子。而且，我可厉害了，我还能背书。”小甜甜立刻给陈白羽背了一首《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小甜甜声音清脆。背完后，目光炯炯的看着陈白羽，还挺了挺胸膛。
    “真棒。真厉害。姐姐相信小甜甜是最好的，所以姐姐把苹果送给你，还有这个圣诞老人的发夹也送给你。”
    陈白羽摸摸小甜甜的小脑袋。
    “但是，圣诞老人会给我送礼物吗？我想要，想要......”小甜甜低下头，搓搓手，“我能跟圣诞老人说，我想要一个弟弟吗？让他给我送一个弟弟。”
    她妈常说，为什么她不是男孩？
    其实，她不想当男孩的。
    但爸爸妈妈更喜欢男孩，可惜她不是。只能让圣诞老人送她一个弟弟了。
    陈白羽愣了一下，然后想起邻居朱家重男轻女的事情来。因为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好。
    所以，很多人即使不甘心，也不敢随便挑战这政策。
    他们身处的圈子，注定他们需要接受别人的监督，一举一动都不能随意。更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在外面养一个男孩。
    只能把女孩当男孩养。
    听他们给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叫‘胜男’就知道他们的心思了。
    陈白羽摸摸小甜甜的脑袋，“弟弟是属于爸爸妈妈的礼物，不是给小甜甜的。因为小甜甜听话，圣诞老人送的礼物是只属于小甜甜的。”
    小甜甜有些不高兴，勉强的道，“好吧。”
    “漂亮姐姐，难道不能让圣诞老人给爸爸妈妈送一个弟弟吗？爸爸妈妈很喜欢弟弟的。”
    陈白羽摇摇头，“不能。”
    因为即使送了，他们也不敢要的。
    夫妻两人都是单位体质里的人，怎么可能敢生二胎？
    等吧。
    等十年二十年之后，开放二胎。
    不过，那时候，应该是小甜甜生二胎了。
    “爸爸妈妈喜欢弟弟，不喜欢我。”
    “不是的。你爸爸妈妈也很喜欢你。只是，他们希望能有一个弟弟陪着你一起玩，等长大了，还能保护你。所以，你的爸爸妈妈更喜欢的是你......”
    这话说得，陈白羽都觉得心虚。
    因为怕小甜甜的家人不知道平安夜，也不过圣诞节，会让小甜甜失望，所以陈白羽就偷偷的把自己买的一个闪闪发亮的假水晶发夹给了朱家的保姆，让她在晚上的时候偷偷放在小甜甜的床头。
    晚饭后散步，陈白羽也和朱爷爷说了这件事，却被朱爷爷骂了一顿，说什么‘崇媚洋外’‘被外来的文化腐蚀’等等。
    陈白羽偷偷翻个白眼，买进口电器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崇媚洋外’？喜欢看《铁达尼号》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被外来文化腐蚀’？
    严于律人，宽于待己。
    双标。
    如果不是小甜甜实在太可爱，陈白羽压根就不想和这样的邻居打交道。
    一边喊着‘妇女顶半边天，要尊重妇女’一边却重男轻女，看不起女孩，觉得女孩不能继承家业。
    一面喊着‘让妇女在岗位上发光发热’，一面骂妇女只顾工作忽略家庭。
    麻蛋的，家庭只是妇女一个人的？
    陈白羽对这样的人没有好感。
    但奈何两家人住在一起，平时饭后散步抬头不见低头见，避无可避。
    顾延年看陈白羽不耐烦的样子笑了笑，然后接过话题聊了起来。其实，顾延年和朱老也没有什么能聊到一起的话题。
    顾延年思想先进，看问题比较超前。但朱老却守旧，希望用老一套看问题，动不动的就说‘以前啊’。
    说得，好像别人没有以前一样。
    圈子里的人，顾延年和诸先生的关系最好，也最能聊到一起去。
    平安夜过后，陈白羽听到小甜甜很骄傲的说，收到了圣诞老爷爷的礼物，还是两份。
    一份是一只闪闪发光的发夹，比她所有的发夹都要漂亮。另外一份是豌豆黄。
    原来，小甜甜在床头上挂了两个长袜子。
    保姆在放礼物的时候为难了一下，然后就用纸包裹着一块豌豆黄塞进了袜子里去。
    也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很酸爽。
    “圣诞老爷爷最好了。”
    “只有我有哦。”
    “这么多小朋友，只有我有礼物。我是最听话的孩子。”
    小甜甜很得意。
    整个大院，收到礼物的小朋友只有小甜甜一个，足够她嘚瑟了。其他的小朋友听到小甜甜比较粗糙的转述了圣诞老人的说法后，直接被气哭了，因为他们自觉比小甜甜要听话乖巧，但是圣诞老人为什么只给小甜甜送礼物？
    这一天不少小朋友都被气哭了，哭着闹着要圣诞老人的礼物。即使家长出钱给他们买了一份礼物，他们也不愿意，一口咬定就要圣诞老人的礼物。
    这份礼物已经超越了礼物本身的意义了。
    收到礼物就是听话乖巧，没有收到礼物就是不听话，他们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个不乖的孩子。
    总之就一口咬定，要圣诞老爷爷的礼物。
    没有？
    哭。
    闹。
    家长告诉他们，圣诞老人是国外的，不知道哪个小朋友听话乖巧，肯定是不小心送错了。
    “那为什么不送错给我？圣诞老人会飞，‘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厉害着呢。怎么可能会送错礼物？孙悟空就不会打错妖怪。”
    对于大人的解释，小朋友半点不相信。
    家长束手无策。
    哪来的圣诞老人？
    不是和玉皇大帝、财神一样唬人么？
    如果有人说在新年的时候在床头上放个红包就能收到财神的‘利是’，鬼才会相信。
    不少家长因为给孩子买了礼物，孩子却还在不依不饶而火气飙升直接开揍。现在讲究的可是‘棒下出孝子’。
    不听话？
    哭闹？
    呵呵。
    揍一顿。
    还是不听话？
    两顿。
    三顿。
    再熊的孩子，也不会有藤条焖猪肉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一天，不少家长被吵烦了，直接揍。
    不少孩子羡慕小甜甜，也有不少家长埋怨朱家，搞事情之前也不通知一声，偷偷摸摸的来。
    真不是故意的？
    计划生育，大家就一个孩子，都被当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呢。虽然揍了孩子，但该心疼的还是心疼。
    该埋怨的还是埋怨。
    收到大波的埋怨，朱家表示很无辜。可惜，没有人愿意听他们的解释，都觉得朱家虚伪，一面诋毁、抗拒外来文化，一面又偷偷的给孩子准备什么圣诞礼物。
    呸。
    虚伪。
    假。
    朱家人气得想要骂人，但却不知道应该骂谁。因为保姆已经说了，这是陈白羽安排的。
    有顾延年在，他们也没有胆量指着陈白羽骂她‘多管闲事’。
    这个哑巴亏，只能忍了。
    陈白羽也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欠考虑了。
    现在还不是十几年后，家长习惯在平安夜给孩子准备礼物，然后假装是圣诞老爷爷送的。
    现在，大家都还处于刚接受的阶段，还没有太多的了解，也不会花太多时间去了解。
    甚至一些人还带着排斥。
    特别是一些老人，还保持着老一套，觉得外来的就是敌人，就要抵制，要拒绝。好像看一场外国电影，买一个进口的家电，就是不爱国。
    想了想，陈白羽让顾延年的警卫员在晚上的时候把她准备的十几只袜子挂在有小孩子的人家门口。
    陈白羽在红袜子里装了礼物，还有一封道歉信。她告诉小朋友们，他在送礼物的时候，雪橇车出了故障，所以没有及时给小朋友们送礼物，很对不起，希望大家能原谅他的过失。昨天晚上没有收到礼物的，今天补上。
    一大早，朱家外面就来了不少的小孩，一个个都拿着礼物和小甜甜炫耀。
    “我也有礼物了。”
    “我是好孩子。”
    “圣诞老人说了，他的车坏了，所以没能及时送礼物给我，他和我道歉了。”
    “圣诞老爷爷肯定是一个好爷爷。我爷爷从来不道歉......”
    陈白羽站在顾家门口，听着小朋友们叽叽喳喳的炫耀着自己的圣诞礼物，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生活，总是需要一些仪式感的。
    “老顾，你家白羽这思想有些危险啊。还是要及早纠正的好。虽然生活好过了，外国人也多了起来，但我们应该坚持艰苦朴素......”
    顾延年轻轻的撇了老朱一眼，突然想起陈白羽给老朱的评价‘蠢，看不透。’
    “呵呵。现在鼓励迎进来，走出去。我们要做的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盲目的迷信外来物，也不故步自封。老朱啊。你这故步自封的思想要不得......”
    不就是上纲上线吗？
    谁不会？
    顾延年勾起似笑非笑的笑容来。
    不少正策的推行都是因为这些老顽固的阻挠而一推再推，顾延年看这些人早就不耐烦了。
    说来说去都是过去那套。
    没有一点新意。
    “爷爷，朱爷爷，你们在说什么？”陈白羽看朱爷爷的脸色不太好，笑着跑过来打招呼。
    两人可不要争吵起来。
    陈白羽曾经听说，朱爷爷有一次和别人说话的时候突然晕倒，他的儿子以为是被刺激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揍了对方。
    对方冤枉的差点要大喊‘窦娥的六月飞霜’。
    当然，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让老婆在外面说，朱爷爷是装晕的。
    虽然，大家对此表示怀疑。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慢慢的，大家都不敢单独和朱爷爷聊天，就怕他会突然晕倒，然后要受无妄之灾。
    顾延年也想到了这一茬，突然的就笑了。
    “朱爷爷，你家元旦怎么过？”陈白羽笑着岔开话题，和朱爷爷说起了元旦的安排。
    圣诞节过去了，元旦来了。
    陈白羽和顾延年踏上了回老家的路，回老家扫墓。
    虽然儿子还没有找到，但顾延年相信，他会找到的。
    顾延年有预感，离全家团聚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