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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树干极粗,只怕十个人牵手拥上去也难以围住。
这是天国亿万年来的根系,是众神诞生的源地,是天国一切规则的度量尺。
此时,树下正站着十数位神明。
他们的神情有所不同,有的人轻松愉快地看戏,有的人暗自沉思作如临大敌状。
相同的是,每一对眼睛都定在中间那位被推上众矢之的的神明身上。
尽管被指控为“罪犯”,他倒颇有些不卑不亢的淡定模样,任天国的清风吹拂过来,挑乱他的发丝。
“罪行一,恶闯他人神庙,窃取信仰之力。”
厚重的声音念起了判词,卡姆西蒙目不斜视,一手持着一根金色的权杖,另一只手伴着他的话语缓缓地抬了起来。
他话音刚落,神树之上落下来一片青翠的叶子,正正掉在他的掌心中。
“确有此事。”洛阿米娜扬起高傲的下巴,在众神望过来的时候矜持地点了点头。
卡姆西蒙抓住叶子将拳头翻转过来,他没有看树叶上的内容,而是直接捏起树叶公示与众。
看到结果的神明们似乎有些意外,因为底下传来大大小小的惊呼。
而这位掌管世间公正的神明却没有什么反应,他把叶子转回自己的面前,眼皮淡淡一扫,毫无波澜地宣读审判结果:“无罪。”
树叶被扔了下来,飘落到地上,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否。
它在地面上停留了两三秒,化成一道流光消逝了。
全场顿时静默了片刻。
一位站在外围的红发女神踮起了脚尖,她看到结果后抿了抿嘴,视线从维尔涅斯的身上飘到神树之上,若有所思。
定罪失败。
但是这并不是全部,卡姆西蒙再次杵着他的权杖在地上一点,第二次伸手向上,冷冰冰道:“罪行二,故意伤害人类,毫无怜悯之心。”
在这个时候,耶弥伽也站了出来耐心讲解这罪行的经过,他饶有兴味地开口:“维尔涅斯,你不顾神界规则,强闯女神洛阿米娜的神庙,你可知道,那些没有拥有视见你的权利的信众,都不得不被动地被你灼伤!你可有话要说?”
维尔涅斯一直沉默地站在树下的中央,听到耶弥伽的话后他依然保持着安静,但是最后竟然垂着眼点了点头。
他这一动作可是令底下的气氛沸腾了起来。
尽管这个罪名听起来就十分滑稽,可是“犯人”自行承认,这还用愁着没有由头治罪于他吗?
果然耶弥伽的笑意已经抑制不住,他“呵呵”地乐了两声,笑声却在卡姆西蒙捏住第二片落下的树叶出示给众神看的时候,戛然而止。
“……凭什么?他分明自己认错了。”
他阴沉着脸指着叶子上面一个鲜明可见的“否”,不肯接受这份结果。
卡姆西蒙并不理会下面反对的声音,他只会照本宣科地传达神树的旨意。
“无罪。”
“耶弥伽,你若真的视这些做法为罪行,最该定罪的是你才对。”
人群里突然站出来一个穿着黑袍子的神明,他的眼下有着一片黑眼圈,唇色死白,面无血色。
他正是掌管死亡的神明德西忒夫。
“这些日子,难道不是你在暗动手脚?人类死伤突增,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此事!”德西忒夫哑着嗓子指控道。
耶弥伽还没说话,奥特弩波已经站出来替他的好兄弟开脱了,只听他义正言辞地反驳道:“德西忒夫,枉你执掌人间生死,竟然不知人命之脆弱?天地自然运转,气候本就需要变化,没有短期的困难,人类又如何知道珍惜平日之美好?耶弥伽分明是正常执行自己的权利,却被你套上这等污名,无耻!”
众神纷纷噤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意料之外的“骂仗”展开。
德西忒夫冷哼一声,把视线转移到发声的战争神身上,看到那张毫不心虚的脸,咬着牙说道:“好你个奥特弩波,想必近日信仰之力大涨了吧?这份无耻,我无话可说。你们打的什么心思,不要以为真的没有人知道。”
他甩了甩袖子,抬手指着一众神明,“我看,你们这群呆子,最好也检查检查信仰流失成什么样子了,别被人暗插了刀子,还拍案叫好!”
说完,他愤怒地离开了审判现场,不准备继续参与这场闹剧。
但他这番话在听者的心中生了根,众神略显躁动,审判的重点几乎从维尔涅斯的身上偏离了。
而话题的中心人物之一的耶弥伽却若无其事地掀翻了这一页,他朗声道:“我还有所补充。”
他扬了扬手,上前走到卡姆西蒙的身边,覆在公正神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卡姆西蒙“嗯”了一声,继续用他那冷漠的音色陈述道:“罪行三,私自下界,破坏人间平衡。”
耶弥伽再次做出了展开说明:“维尔涅斯,你在神降日以外的时间插手人间福祉,恶意庇护、关爱你那信徒,强烈影响了人间自然平衡,罪孽深重。”
或许他自己也觉得这番话扯得太不像样,说到最后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无罪。”
卡姆西蒙的审判音如同最后一个耳光,扇在了耶弥伽的脸上,他的表情全部隐去,攥着拳头低下了头。
他并非盲目治罪,他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是维尔涅斯的做法确实踩在天国的规则边界处,不管是他私下界、还是偏爱人,都是扣扣帽子便可以定罪的事情,可是偏偏因为做的人是维尔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