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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宸凌看了看他,笑意无故淡了几分,语气倒是依旧温和:“在找什么?”
许是因为一句话问了两遍的缘故,白枫眼神竟有些躲闪,低着头掩去了几分异色,而后将手中烤好的野味像方才一般递了过去。
“没找什么...主人?”递过去的烤肉没有像先前一般被接过,而是被一截树枝挡住,而后,纤细的树枝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将那递到面前的烤肉连同串起的树枝一同被拨到一旁。
“不急,已经吃过一块了,大约也够了。”慕宸凌仍旧是含着笑,只是莫名多了些难以探寻的意味。
“白枫。”慕宸凌顿了顿,看向他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冷冽,“在找什么?”
先不说为何一句三问,往日里慕宸凌对旁人如何暂且不提,对他却是的的确确宠得没边,别说这一瞬间便冷得能凝冰的语气,从那日中秋夜到现在,真真切切是一句重话都未曾有过。
此时,慕宸凌唇角仍是未变的弧度,语气却无半分笑意,甚至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杀机。
与...失望。
这一瞬间的转折都太过突如其来,究其缘由又实在无迹可寻。似乎只能归于一句喜怒无常,可这平日一向是温和宠溺的语气此时竟全然森冷,这便不只,甚至不能用一句‘喜怒无常’可以解释得清。
白枫缓缓抬起头,却仍垂眸掩去一切不该有的情绪,似是对这令人措不及防的变化毫无察觉,又似是早已预料一般,竟无半分不解的疑问。
“主人。”白枫只唤了这一声,随后起身再跪,标准的请罚姿势。
一如最开始的驯服。
“怎么,”慕宸凌声音难辨喜怒,“不解释些什么?”
顿了顿,闲聊一般地道:“生半夏,马钱子……这化功散倒确是奇效,该是按那《药卷》上配出来的吧。”
白枫心中一紧。
这便是,再也无法解释了……
慕宸凌似乎也没有想让他回答什么,依旧是淡淡地看着他,甚至还随手将一旁已处理好的猎物穿在树枝上慢慢烤着。
“不必看了。”慕宸凌甚至带了几分笑意,只是说出口的话却直逼人心魄,“朕没有告诉过你么?寒天心法精纯所在,便是可避世间奇毒。不过一份化功散,还无甚作用。”
“只是,朕没想到...这《药卷》竟是用在了这上面…呵呵。”
“白枫...你说,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慕宸凌似是在细细品味这个词,眸中半阖,竟隐隐带了几分杀机。
白枫抿了抿唇,将险些脱口而出的一句“不是”逼了回去。
“朕倒是想知道……昨夜你要朕晚一日进林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慕宸凌玩味地笑了笑,说出的话不知是真的不解还是故意要刺他,“是还没准备好?没准备好这药还是没准备好人手?——又或者,专门来问问,暗卫何时能调来?”
白枫不言,只俯下身。
能说什么,说自己犹疑不决?说自己想拖到主人身边调来暗卫再行刺?还是说……
说自己并不想伤了主人性命?
不会信的,主人不会信的。
“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慕宸凌伸手取了刚才烤好的肉块尝了一口,“味儿还行,这化功散倒真是无色无味——不必这般作态,你还委屈了不成?”
慕宸凌拿手中的木枝挑起了他的下巴,轻嗤一声:“真当朕什么都能容你呢?”
“主人,您...您都知道了,是么。”不是疑问,不必确认,白枫自己也明白,事到如今,不论自己最开始是如何计划的——至少,摆在面前的事实,无可辩驳。
慕宸凌冷笑一声,“不必这般试探...的确还有些朕尚不清楚的。”
“比如——”慕宸凌说着,颇有几分惋惜,“你怎么就没有试试美人计呢?”
语带调笑,竟与平日别无二致。
……却也天差地别。
白枫不言,心中甚至没有一分被调戏后的窘迫。
——原来所谓□□,真的是先有情再生欲。
而现下,眼前,所有的情势与气氛,与这两字一点儿都不沾边。
“再者...”慕宸凌看着跪在自己一步之外的人,一时竟有些无法开口。
毕竟,这也是自己不掺杂着其他,实实在在宠着的人,也是自己真真切切在乎的人啊……
慕宸凌闭了闭眼,再一开口仍旧森然的寒意,“再者,——那人是你什么人?大约,是你姐姐?”
看着眼前人一瞬惨白的脸色,慕宸凌勉强压下心中将要溢出的不忍,面上丝毫不显。
“影阁的刑具,你该是清楚吧。”
说着,伸手将手中一截剑穗递到他面前。
九年未见,却仍旧无比熟悉的旧物。白枫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悉数散去,脸上血色褪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慕宸凌残忍一笑。
“将人交给伍洛,还有什么问不出来呢?”
第17章 薄情转是多情累
婵娟初升。
边疆战事算不得吃紧,自然也不必犯着兵家大忌来急行军。大军日行八十里,对于那些二三十的青壮儿郎来说,与平日训练无异。是以日日晚饭后宵禁前,人人照例三五成堆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皇上和辅国将军一向是众人最大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