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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国将军自然有自己的营帐,虽然极不合规矩地紧紧靠着王帐,但每夜,是的的确确宿在自己帐内的。
慕宸凌偏心偏在明面上,军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暗卫出身的将军甚是受宠,但再怎么受宠,也只是限于君臣之间的那种。
一时间,众人猜测纷纭。
皇上和辅国将军……再商议什么军国大事呢?
事实上,作为当事人之一,慕宸凌也很想只道,这人到底想跟自己商量什么军国大事。
白枫到现在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没话找话地跟他闲聊,只在案边收拾着几本随意摆出来的兵书。
……都已经收拾了三遍了。
往常这个时候,慕宸凌都该沐浴就寝了。
“甭弄这个了,”慕宸凌也不好直接开口赶他,只不动声色地接过了他手里的书,摆在了一边,“放这儿就行。”
白枫手里的东西被接了过去,更显得手足无措。
慕宸凌以为他第一次来军中,心里不安定,想了想,取了张堪舆来,指给他看:“咱们现在在这儿,前面就是分雁林,那块儿不好走,一日能过去就行——白日里的密报你也看了,边境其实还算稳,不急。”
白枫跟着点头,手指无意识地跟着划过地图上的一片林子,试探着问:“主人,这里不好走……可以绕官道么?”
“这里……官道不通。”慕宸凌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沉吟了一下,细细地同他讲,“分雁林被称为天险不只是因为林深树密,往北是处悬崖,往这儿——这是处一线天,险得很,动静大些就有碎石砸下来——这儿是官道,平常商队还行,大军根本过不去。”
白枫在他划过的地方看了半晌,的的确确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必经之路,机不可失……
白枫有些怔怔然,心念转间问道:“主人您方才说,边境还算安稳,是……是么?”
慕宸凌不明所以:“是,怎么了?”
白枫心里乱得很,一时间也顾不上是否逾矩了,只小声央问:“那,那让大家休整一日,后日再进林子……行么?”
“倒也不是不行,”慕宸凌不愿驳了他的意思,只略想了想,道,“只是行军的粮草补给都有定数,几万人平白耽搁一日要多消耗不少……无缘无故地停军,也有可能惹人猜疑——怎么了?明日有事?”
白枫下意识地说了声没有,顿了下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了些,掩饰性地解释:“没有的……属下只是,只是担心主人安危。”
慕宸凌失笑:“担心什么?军中还能有刺客不成?”
慕宸凌只是随口一说,不成想白枫竟认真地点了头:“主人身边没有暗卫调度,若有意外,您……”
“哪儿就那么多意外了,”慕宸凌不置可否,“再说了,就是真有点什么事……白枫,我记得你现在的剑法还是我教的吧。”
白枫一滞,感觉自己真真切切地掩示了一次班门弄斧。
……有点不好意思。
慕宸凌随手把案上的笔往笔洗里浸了浸,慢慢地涮净了笔尖,随口问:“我没记错的话,咱昨儿还比了一次来着?谁赢了?”
白枫老老实实地低头:“您……”
慕宸凌又拿手里的笔杆点了点白枫腰间的配剑:“你昨儿用的是这把玉寒剑吧?……我用的什么来着?哪儿捡来的树枝?”
……随手从地上捡的。
秋日里的树枝,又轻又脆。
对上自己一把传世名剑,胜得毫无悬念。
白枫觉得不只自己是班门弄斧,可能整个影阁都是个摆设。
白枫脸色发红,恨不得现在出去练上一夜的剑,又觉得练上几夜也没什么用。
“是啊,练几夜有什么用,我小时候,整夜整夜地练,”慕宸凌略想了想那十几年的吉光片羽,又懒得回忆什么,止住了话头,懒懒地笑了一下,没有丝毫的善解人意,“难不成过了一夜,你剑术突飞猛进,已经在我之上了?”
白枫好歹有点自知之明,不大好意思地低着头,感觉脸上隐隐烧了起来:“没,没有……主人剑法精妙,属下叹服。”
“叹服就行,”慕宸凌慢悠悠地把手里那根紫毫挂了起来,含笑道,“那,辅国将军,可能放心了?”
白枫窘迫地点头:“是……”
慕宸凌看他这样大觉有趣,又问:“不担心哪儿窜出来个刺客,再出点什么意外了?”
白枫讨饶地看着他,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好好的,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提起刺客暗卫贴身保护来的?
慕宸凌又好像一瞬间重新学会了善解人意,没再多说什么,只笑了一下,随口问道:“好好儿的,怎么想起了说这个了?”
白枫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您今日,把身边的暗卫都派出去了。”
慕宸凌身边本就没带几个人,今日偏接连有几份急报要尽快送回京中,一封封地前后脚,正巧将身边的暗卫全都派了出去。
慕宸凌其实不大在意,要不是看伍洛时常一副无处伸展的不得志的样子,他其实一个暗卫都不想带。
“是是是,你白日已经说了一次了,”慕宸凌从来没被人这么管过,感觉还挺新奇,“那怎么着?现在给人叫回来?——诶也不是,现在他们几个,已经往回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