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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游魂俯视着周白渊而见死不救,无声无息地轻撞海镜,尽力使伤疤般的裂痕扩大,“没用。”
梦中之梦翻涌,周白渊的,自己的,游魂的,交织成混乱不堪的一张罗网,捆得徐八遂透不过气来。
千丝万缕的记忆最后抽取出了他的所历,将他与周烬的过往剖开平铺。
初见我为君,尔为阶下囚。
离别我为刀,君为持剑者。
徐八遂大喊一声醒来,万箭穿心的滋味尽数压回了躯壳和魂魄里,痛得不能言说万分之一。
“你醒了。”
身前响起个冷淡的声音,随之一只似人又似兽的手伸来,按在他心口注入冰一样的灵力:“天生无心之人,又没灵核,小心点,否则不慎就将灰飞烟灭。”
徐八遂被冻得鬓角生霜,咯吱咯吱地发了老半天的抖,那手在他心口注入一枚灵力化成的冰魄才松开,随即有人将一件白色大氅裹住他的身体,他满脸的冰霜才消融成点点滴滴的冷汗。
“谢、谢谢。”徐八遂发着抖抬眼,只见眼前是个雌雄莫辨的美人……啊不,美妖,耳朵边上长着不知道哪一族的羽毛,透露着一股不协调的异兽美。
“这小家伙真可爱。”
徐八遂耳后响起个笑声,他茫然地转身,就被一个摇着狐狸尾巴的美妖抱住,一张烈焰红唇在他侧脸吧唧一下,把徐八遂都给整石化了。
“啊啊非礼!”他赶紧挣出狐妖的怀抱蹦起来,“离我远点我有家室的!”
那长着羽毛的大妖揪住他的大氅,一把将徐八遂提溜到了背后:“九狐,别玩了。”
“宅了这么千八百年,头一次被拉进虚幻里,还见到了活蹦乱跳的小魔头,没想到这么不经逗。”狐妖勾着唇角,一条尾巴高高地卷起一件绣满恶鬼的黑袍,“小崽子,这袍子真是你的?”
徐八遂揪着大氅从羽毛妖的背后探出脑袋去,感觉这俩妖对自己没恶意,便认真地伸出手:“可不是我的吗?这位美妖,你还给我成不?”
“可别以为我是美包子没见识,这袍子分明是魔界的尊主披着的。”狐妖用尾巴卷住徐八遂的手,一把将他扯过去含笑打量,“小家伙,你真是如今魔界的魔尊啊?”
徐八遂个头不比狐妖高,只得使劲挺直脊背:“是我没错。”
九狐凑过来近距离地打量他,媚眼如丝,看得徐八遂越来越忍不住。
然后他着实忍不了,扭头干呕起来:“呕——”
九狐差点没气死,恶鬼袍一塞就将他推到羽毛妖的身前:“臭小子!你吐什么吐,老子有那么倒胃口吗!”
徐八遂干呕得难受,只得连连摆手:“不是……”
“我刚给他注入的灵力正好克你的魅/术。”羽毛妖抬起薄薄的眼皮,“夫人,你见人就抛媚眼的毛病在这里还不改,连在虚幻里都需要我来干预。”
九狐气呼呼地干瞪眼,半晌憋出个“臭鸟”,卷着狐狸尾巴闪到一边坐冷板凳了。
“拙荆不识礼数,魔尊见笑了。”羽毛妖把恶鬼袍递还给徐八遂,“我名为偕,为这一代的妖王,不知道魔尊怎么召唤的我们,又是怎么进入妖界的?”
徐八遂缓过了难受劲,捂着心口震惊地抬头来:“妖王?”
他懵逼地环顾四周,发现这地方全是寒冰所铸,家徒四壁,乍一看还以为是扩大版的南柯阁……
记忆触及了过往,那些暴虐和纠缠一一扎进脑海,痛得他一口气没喘出来,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妖王当即施法稳住他心脉,九狐瞬移蹲在了他面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吐的血把地上的寒冰融化出一个小坑。
“魔尊还好吗?”
“没事、没事。”徐八遂挥手,目光涣散地注视着冰面上倒映的自己,咧开了沾着血的笑,“就是突然梦醒,小心肝有点受不住。”
“这梦没有醒。”妖王偕漠然道,“我正好奇怎么和九狐入了虚幻的梦里,看来这是受了魔尊的影响。”
“什么?”徐八遂赶紧直起身来,“我还在梦里?”
“这话问得好没有道理哦。”九狐仰起脑袋,“你无心无灵核,如今不过是半魂之躯,只有在虚幻的梦境里你才能横行,现世里定然不成啊。”
“对、对。”徐八遂按住脑袋涩然发笑,“不好意思啊两位……我这记忆刚回来,让你们见笑了,我那身躯估计还在现世里躺着呢。”
“但这梦很真实,你会冷会痛会吐血,快要赶上现实了。”九狐指着冰面的坑,“小东西,你估计离梦醒不久了。不过我很好奇,你胸腔里空空如也,醒来的话不就是死路一条么?”
徐八遂揩了揩唇角,泪珠吧嗒掉在手背上,赶紧憋回去了:“来时天道告诉我……到这边来找一缕残魂,我才能活着回去。”
九狐挑眉:“残魂?我们出现在你梦中,那我俩也算残魂。”
妖王在一边观察着,冷淡地问:“我看魔尊不太舒服,现在也想要梦醒吗?”
徐八遂捂着心头,一时半会答不上来,视线一片模糊。
九狐往他面前摇尾巴:“喂?”
徐八遂随手捏住那毛绒绒的狐狸尾巴,肩头细微地抽动,茫然地低着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欠他一堆债,他刺我一剑,我要真回去,都不知道拿什么面目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