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什么看啊，不认识我啊？”她恼羞成怒，推了他一把。
    霍苍笑了下，拉开车门把她推了进去。
    岂止是想看，简直想把她藏起来。
    藏到连死神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不愿意看到莫小满再想法设法的讨好她，却也始终无法忘记她满不在乎的用短刀生生将子弹头刨出来的那一幕。他不断地在心底里对自己说，没关系，无论她去哪里，他都会跟着。
    从前到现在，一直没能保护好她，以后，哪怕下地狱，他也要看紧了她。
    车子驶在深夜的道路上，车窗的玻璃早就碎了，夜色呼呼的灌进来，莫小满刚感到有些凉意，男人就将她揽进了怀里。
    所有的风都被遮挡在外。
    她悄悄抬头看他，霍苍目视着前方，从她的角度看去，他的下颌线条冷硬，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时间仿佛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还是这样英俊，如同当初他走入莫家，走入她的生命中时一样。
    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霍苍。”
    “嗯。”
    “回去之后，我们举行婚礼吧。”
    霍苍身体一震，片刻后，嗯了一声。
    又似乎怕她没听见，低低说了声‘好’。
    莫小满却来劲了，倚在他胸膛里喋喋不休：“那我们去哪里举行婚礼啊？海边？教堂？还是雪山上？影儿要是结婚的话，肯定会去雪山，她特别喜欢下雪天。到时候咱们问问温尧和纳兰，要不然咱们就去雪山。哦对了，真要一起结婚的话，花童是个大问题啊，大宝小宝跟着咱们，影儿他们去哪儿找？”
    她低笑几声，两人身体紧贴着，霍苍能清晰的感觉到胸膛处传来的震动。听她在耳边絮絮叨叨，也不觉得烦。
    莫小满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从婚纱到现场，她都充满了期待。
    霍苍却走神了。
    这个时候，本不是该讨论这些的时候，他更想回到家以后，他们和孩子们还有爷爷围坐在一起，一起讨论所有细节，一起期待那天的到来。
    他恍惚间问了句什么，怀里的人忽然间沉默了。
    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他这样问了。
    莫小满暗叹了口气。
    他……
    果然是知道了吧。
    男人似乎很紧张，下巴崩着，薄唇更是崩成了一条直线，盯着她时的眼神，因为急迫甚至带上了几分凶恶。
    莫小满扑哧一笑。
    霍苍浑身一松。
    就听她说：“不离开，保证不离开，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走，一直陪着你。”
    陪到无法再继续陪伴下去为止。
    她一说完，男人明显的松了口气，好像一个别别扭扭终于要到了糖的孩子，满足了。
    车子突然剧烈的颤了下，莫小满没防备，差点儿被颠出去，多亏霍苍搂她搂得紧。
    路面不再平稳，在前方的杨辰的车车速也慢了下来。地面一直在颤动，接下来的一路上车子都在颠簸。
    越是靠近岛东面那片区域，车子就颠簸的愈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莫小满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霍苍投来关切紧张的目光：“哪里不舒服？”
    “不是……”莫小满揉了揉胸口，“就是突然胸闷，好像……”
    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
    ＊＊＊
    “莫先生，实验室……实验室被南广炸毁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浑身是伤，惊恐的扑倒在莫老面前。他带来的消息令所有人变色，而被他抓住的莫老，如同雷劈了一般，良久没有动弹一下。
    “你……再说一遍？”莫老终于出声，声音却在颤抖。
    那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医生被他那双森寒的眸子盯着，身体一哆嗦。下一刻，陡然被莫老揪住领子拎了起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竟单手将一个成年人如同拎着小孩子般拎到了面前，在场众人纷纷变色！
    莫老此时的神情，犹若恶鬼般可怖，那医生上下牙不断打颤，壮着胆子又说了一遍：“实验室、被南、南广炸毁了……”
    莫老问：“大少爷呢？”
    “大、大少爷……”那医生吓破了胆，“大少爷被炸……”
    最后几个字，他没能说出来，头一歪，断了气。
    莫老带着人来到东岸，当看已然一片废墟的半岛，和那片狼藉的别墅时，疯了。
    “天哲，我的天哲啊……”他喃喃着，所有的希望，在那片火光中燃烧殆尽。
    多年以前，有个少年站在他面前，眼神坚定的同他说：“父亲，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神祇倒下去。”
    “父亲，它是您的心血，我一定会守护好它。”
    “父亲，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您等我回来。”
    后来，少年成年了，回来了。
    却不是他的天哲。
    “父亲，是您错了。”
    “神祇，不应该存在于世。”
    他一直相信，他那个出色的儿子，那个坚定的说会守护他的心血的儿子……会回来的。
    他一直在等着他回来。
    跟在莫老身边的那些人，还在因为南广的行为所震惊，便听到了苍老嘶哑的笑声。
    可是那笑声，却比深夜中乌鸦的叫声还要阴森可怕。
    明明在笑，却仿佛在哭。
    “好啊，真好啊……都没了。”莫老面孔扭曲，声音嘶哑难听，仿佛自言自语般，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
    “南广……南广……呵呵……”他步履蹒跚着往前走，一步一步走向悬崖，身后众人大惊失色：“莫先生！”
    莫老的脚堪堪在悬崖边缘，猛地停住！
    狂风突起！
    “我的天哲没啦，他不会回来啦……是谁，是谁杀了他？是南广……是……是霍苍……他们、他们都该死！都该死！”他苍白的头发被吹乱，佝偻的身躯立在狂风之中，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狰狞而疯狂！
    “儿子你看啊，这里头这么多人，我让他们给你陪葬好不好啊？”他笑得浑身发颤，笑声尖细而诡异，所有人都不禁后退着。
    莫老低头望着那片火光，整个人状若疯颠：“逃不了，一个都不逃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