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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泣不成声。她哭的每一个层次都想起了一件不同的往事,在这些往事中,她逐渐原谅了自己的无能、无力、无可奈何,与其说她被命运宽恕,不如说她开始接受真实的自己,那个不能随波逐流的自己,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邬玉志出院的那天早晨,杨涛来接她了。她很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但她没有问。她不了解杨涛,不要紧,她知道他是善意的就够了。白冰晖的伤势比较严重,已经转去省城治疗。她没有去看他,只是在护士那里打听,毕竟他们都在烧伤科,打听并不难。
杨涛告诉她,卡车司机承认自己疲劳驾驶,违反交通规则,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这只是一个意外?”邬玉志不信。
“目前看是这样的。”杨涛说。
一阵头痛袭来,邬玉志又回到了爆炸那晚,刘冰沾满血污的脸靠上她的鼻尖,浑浊炙热的气息喷着她的脸颊,她被迫沐浴在她绝望的眼神中,仿佛观看一组慢动作一样,利齿变成可怕的机扩,红唇就像无所不在的网子,它们一张一翕、所向披靡,她想要逃走,却被钉在了原地。
“在——云——中——在——泥——里——”
她听清楚了她在说什么,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头痛猛烈地袭来,将所有的疑问炸成碎片。
邬玉志望了望杨涛,心里掂量了一阵,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她明白他身上有太多的枷锁,这些枷锁的名字叫做“原则”,一个人一旦以圣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便会一事无成。
她只提出想见一见刘冰的家属。
“你见他们做什么?”杨涛问。
“我想知道刘冰埋在哪儿,以后也好去看她。”邬玉志回答。
这只是她要见刘冰家属的一个很小的原因,真实的意图是,如果一个地方有“云”和“泥”,那一定不是在城市,很可能是在保存美好记忆的家乡。
但她猜错了。在见到刘冰家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这不是一个有拥有美好记忆的家庭。据称是刘冰嫂子的中年妇女哭天抢地地打翻了刘冰的骨灰盒,细腻的粉尘随风飞扬,迷了邬玉志的眼睛。邬玉志耐着性子扶起中年妇女,告诉她刘冰的遗愿:“她想埋在云中和泥里。”
中年妇女拾起地上的木盒子,就像在收摊了的菜市场捡起一框烂水果那样嫌弃,明明是想占便宜,又嫌这便宜占得不够大,不够威风,她没有将撒出去的骨灰重新拢回来,不屑地说:“什么云中和泥里,早几年她就给自己选了块墓地,就在老家的山坡上。”
邬玉志还想问什么,中年妇女再次把火力集中到杨涛身上,捏着“刘冰死在警车里”这点,非要杨涛和坛城市公安局给个说法。
万寿山可能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于是乎,山风呼呼地刮,助纣为虐。
刘冰的侄女跑出来替母亲解围:“姑姑早几年就在打理自己的墓园,我们也会用这笔丧葬费,好好帮她整理墓园的。”
家里再破烂还是要回到自己家里,家人再无情还是一种牵绊。
不知道刘家人会怎样讹杨涛,邬玉志帮不上他的忙。她往山下走,看见一排排的墓碑静静地矗立在山坡上,迎着朝阳,仿佛在举行某种仪式,抚慰彷徨的活人。死后便会得到磐石般的宁静,凡人皆有一死,无需着急。
Chapter 46
叶芝和邬抗是没有拍婚纱照的,为了弥补这一遗憾,叶芝要求邬玉志和顾念也来拍一套婚纱照,顺便担任伴娘和伴郎。这真是好没道理,但道理不道理的,都经不住妈妈哀怨的眼神。在这种眼神中,她做了许多她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比如穿婚纱。在妈妈哀怨的眼神中,她把自己弄得格外喜庆,好像她才是要出嫁的新娘子。
顾念欣喜地接受了这项任务,配合摄影师摆出各种动作,时而可爱、时而酷炫,镜头很宠爱他,将邬玉志沦为陪衬。
“你上辈子是不是孙悟空啊!”邬玉志感慨。
“当然不是。”顾念义正言辞,“我一直都是孙悟空。”
“那你这个孙悟空,帮我去西天取经吧。”邬玉志话里有话。
顾念欣然领命,等待邬玉志的召唤。但没有等到正主,便等来了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王喜儿不顾阿宽的阻拦,闯进他的出租房。
顾念有点儿惊讶,毕竟王喜儿在坛城地界算得上是个名人,而且她向来高调,那辆红色法拉利八个汽缸,简直就是一架小型飞机。她往自己这儿钻,指不定已经被不少有心人瞧了去了。
“你,怎么来了?”顾念略显机械地说。
“怎么,不欢迎我?还是说,该来的不是我。”王喜儿满脸不悦。
“怎么这么说呢,谁招惹你了?”顾念佯装去泡茶,掩饰自己的心思。
“为什么刘冰被警察带走的那晚,是从你这里走出去的?”王喜儿单刀直入。
顾念把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