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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就没有机会问似的,她的语速很快。
“都什么时候了,活着才最要紧。”邬玉志斩钉截铁道。
刘冰的一条腿被卡在变了形的座位底下,白冰晖在副驾驶室,摸索到座椅调节的电动按钮,摁下去,小马达发出了咯咯吱吱的声音,除了带来几下颤抖外,变了形的座椅纹丝不动。见状,邬玉志二话不说,钻进座椅底下,打算用肩膀当千斤顶把卡住的地方撑高。
“这样做太危险了。”刘冰说,“为了我,不值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都是我的选择。”邬玉志说着,把头往车底贴,试着往缝隙里钻。
“嚓嚓嚓……”有几声异响,是座椅动了吗?白冰晖从前面拉座椅,问后头的邬玉志。
“不是啊!”邬玉志大声回应。
两人再次合而用力,又是一阵“嚓嚓嚓”的声音,钢架却纹丝不动。
刘冰循声看去,借着朦胧的路灯,一些黑色的“细蛇”如幽灵般爬进车厢内。她伸手一摸,那些“细蛇”又化开了,变成一片黑色幽灵,染上了她的肩膀。一阵奇异的腥香味袭来,是汽油!
“油箱破了!”刘冰的声音仿佛擦在黑板上的利器,充满恐惧。
“嚓……”这一次异响连贯了起来,她的目光从地上转到地上、从车内转到车外,一两点星子跳跃而来,仿佛是迎接她的天使。
“走哇!”刘冰用仅剩的那条腿踢着还想往里钻的邬玉志。
“走哇!走哇!走哇!”刘冰哭起来,充满绝望,“我这种人,活着同死了有什么分别!”
邬玉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钢架往上多起开了一条缝,刘冰的腿终于有了松动的空间。
不能拖了!白冰晖警觉起来,膝盖下面已满是湿哒哒的汽油。他站起来、摔倒了、爬着往前,扶着倒翻的警车往邬玉志的方向迅速移动。
“走!”他喊她。
她置若罔闻,纹丝不动。
邬玉志一边从座椅里将刘冰的腿往外推,一边说:“我在东莞打工的时候也想去死,但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来不及了!”他伸手抱住她的腰,向后撤。
刘冰趁机抓住邬玉志的肩膀将她拖出来,座椅钢架哐当一声,在她腿上陷得更深。顾不了那么许多!她用仅剩的一条腿将邬玉志踹出车厢!
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你活下去就是我的希望!
刘冰凝视着邬玉志远离自己的脸,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幸福笑容,直到火焰墙将她的目光熔断。
白冰晖扑上邬玉志的身子,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强大的推力将他送往高处远处。但他的身子很笨重,像一块不识相的石头,愣是在地上摩擦了好久,又打了几个滚,才乖乖地顺着那个力道腾空而起。他紧紧地将邬玉志的头摁在自己胸前,没事、没事,一切有我。
巨大的火焰像贪婪的舌头,使劲往白冰晖和邬玉志两人够。
一片开阔的清波闪着银花,浅水中有一条银龙鱼直立,鱼嘴努力伸向波面,仿佛在与荡漾的清波接吻,鱼尾似桨左右摇摆,好保持它这卓然而立的身姿。岸边柳树长了新穗,万千丝绦垂向水面,那嫩绿的新叶正是银龙鱼的美味。
一条爱吃柳叶的银龙鱼,真是少见!
白冰晖好奇地靠近它,这条鱼体格颇长,竟能在水中直立,真是了不起!
他还想研究得更仔细些,再往上望去,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鱼儿的视角:一朵朵白云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船队,慢悠悠地逆流而上,柳枝从帆船的间隙中伸向水底,仿佛是美人玉臂戏水,真是“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好一副“如仙似幻的泛舟行春图”啊。
白冰晖无生趣,四周看了看,碧波荡漾、温柔缱绻,并无甚殊。忽然,眼前惊现一两点红珠,红珠之后拖着一些红丝,若是平时自然是不留意的,只是现下,一片碧绿里这几点殷红倒是格外打眼。他沿着红珠和红丝的轨迹,巡那根源,围着银龙鱼绕了几圈后,才发现是从它某片隐蔽的鳞片下散落下来的。
它受伤了,他怜悯之心顿起,既然受伤,为何不离去?还要在这里瞧上面那一片歌舞升平而心酸呢?
船上载的是李太白,船底行的却是李清照:“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银龙鱼一只眼睛瞧着他,他也瞧着它。他发现它流了一颗眼泪,变成了珍珠,晃晃悠悠地沉到了湖底。他心疼,伸手去接那些掉下来的珍珠,刚触碰到他的掌心,“嗞”地一声冒出一股热气,好烫!他缩回手,猛然发现银龙鱼不见了,自己正顶替了它的位置,仰望着那根可望而不可即的柳条。那些新生的柳穗那里还像没人缱绻的玉臂,竟生出许多倒钩,闪着寒铁之光,钩住了白冰晖的上颚。
他拼命挣扎,背上火辣辣的疼,一片银鳞从他眼前飘过、飘向远方,无数的银鳞从他脊背上蜕下、飘向远方……如绣线般的血丝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将他包裹起来,他发现自己掉进了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