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初心，我不认娘了，你还真敢说，老程，你们这群搞研究的，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如果没有我们后勤，生活能过成什么样子，是，我们二级公司成立的初衷是为你们服务，但你们吃肉总要给我们留口汤喝，都是智创的员工，你不能太霸道啊。”
    嗡嗡嗡嗡嗡嗡嗡……
    这是每年预算会议后必有的戏码，各部门领导、各子公司分公司二级公司负责人为了预算表里的数字能在会议室里上演全武行。
    王明远坐在办公桌后，神情严肃。如果不是他每隔十秒都要按亮一次面前的手机屏幕，这严肃表情的说服力可能能更强一些。
    还没回复他。
    也是，一般人都不会回一个代购的微信评论吧。
    直接发微信过去问她？
    用什么理由呢？
    王明远这个小号是许婧提出要离婚后的第二个月他用日韩代购的名义加上的。
    许婧提出离婚的第一个月，他醉生梦死自怨自艾，第二个月好不容易缓过来想要尝试挽回了，但那时候王明远的手机、微信都被许婧拉黑了，甚至连邮箱都被屏蔽了。
    为了随时实地掌握许婧的动态，有一个方便联系的途径，王明远以良心代购的名义加上了许婧，那时候为了让许婧加他，专柜三百多的口红，他一百五十块钱卖给她，还有什么skii什么海蓝之谜，统统半价！
    那时许婧还激动地给他介绍了n个客户……然后也得统统半价……
    小号是加上了，可还没来得及行动，公司出了岔子，他负债累累自身难保，这个小号也就再也没用上。
    “啪！”王明远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办公室里吵得正凶的几人同时噤声。
    她回复了！她居然回复了！
    【许婧：没事，就随便感叹一下。】
    “王……王总，对不住，我们吵得是不是太过了。”
    “没有没有，你们很好，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继续。”王明远摆摆手，十分大气地说道。
    高管abcd：？？？
    王总说的是反话吧，王总以前可从来不拍桌子的，这回他真的做得过分了？那要不退一步？
    “老程啊，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要不这样，我退一步，百分之五十行不行，这是我的底线了。”
    “老余，我也有做得不对的，说话太冲，都是为了工作，多多见谅啊。”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都是为了工作嘛，都理解，百分之五十，成，那就这么定了？”
    “没问题。”
    两位领导笑呵呵地达成了共识。
    “王总，您觉得呢？”智创第一研究所总工徐成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明远编辑微信的手一顿，他们刚刚说了啥了？
    “达成共识了？”
    “达成了达成了。”
    “那很好嘛，都是智创的员工，这预算就是要顾全大局，家里的饼就这么大，兄弟姐妹既要吃饱又要吃好那是不可能的，都要妥协退让。”王明远端着严肃的表情诚恳地说道。
    “是是是，您说得对，说得对。”众人连连应和。
    王明远笑着点头，慈祥地目送高管们出去。
    等到办公室门一关，王明远立刻在通讯里找到了许婧的头像。
    在评论区里你一句我一句还不如直接问了。
    【消失的鱼：真的没事吗？最近看你的动态都很焦躁的样子。】
    王明远打完这句话，盯着发送键犹豫了整整一分钟，随即眼睛一睁一闭，去了！
    许婧收到微信的时候正在无聊地玩手机，第六期成片赶出来了，团队里的大部分人因为前两天的加班今天都提早回去休息了。
    许婧本来也想回家睡他个天昏地暗的，这不，中午的噩耗把她所有的睡虫都给赶光了，工作都快没了，还睡什么睡啊，她拼着猝死也要看到今天的收视率才安心。
    于是许婧就锁了办公室的门摊在椅子上刷手机了。
    不然谁这么空给一个代购号回朋友圈评论。
    回了一个评论，这个代购居然直接发微信过来了。
    虽然这个代购号已经有近两年没出现了，但许婧对她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废话，如果有一个代购号天天给你skii，海蓝之谜、ysl半价，你印象深不深刻？
    第一次买的时候许婧还是半信半疑的，以为可能是假货，不过那时候穷啊，一个月的工资不到八千，然而海蓝之谜一瓶面霜就要2500，抱着侥幸的心理，许婧下了单。
    很快收到货，正品！还半价！！！
    那时候许婧正和王明远闹离婚，正是心情最低落的时候，这个代购的出现大概是那段时间她遇见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那天晚上，她把她种草却舍不得买的化妆品一次性都买了，那代购还好心地给她折上八折，收货验货后激动地许婧向闺蜜们疯狂安利这个傻白甜代购小妹妹。
    【许婧：生活上遇到点糟心事，好久不见了，你还在做代购吗？】
    王明远：…………
    在做还是没在做呢？？
    我还在生气呢，凭啥还要跑遍市里的商场给你去买东西，还半价卖给你，劳心又劳力。
    【消失的鱼：在做啊，小姐姐有什么需要的吗？】
    许婧眼睛就是一亮。
    【许婧：你不早说，上次买完东西后，我看你朋友圈也不发了，上次发你的微信也没回，还以为你不做了呢。】
    许婧还真以为自己薅羊毛太厉害了，让小姑娘折本了，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消失的鱼：那时候遇到一些不好的事呢，有点提不起劲，不过都过去了，我也重操旧业了，哈哈。】
    许婧一骨碌从办公椅上坐起来，她退出微信打开淘宝购物车，将自己放在购物车里的各式各样化妆品摘录下来，拍了一张照片。
    【许婧：那就太好了，你是我遇到过的最良心的代购呢。照片.jpg】
    【许婧：多少钱，我转你。】
    王明远：………………
    说好的不想活了呢？不想活了，你用什么娇兰、海蓝之谜、skii啊。
    【消失的鱼：好的呢，等我采购齐再跟姐姐您算好了。姐姐也是我遇到的最好的顾客了呢。】
    【消失的鱼：姐姐在生活上遇上什么事了吗？可以跟我说说，我是个很好的听众呦。】
    许婧看着小代购发过来的微信，沉默了十几秒。
    亲爹闹脾气，亲妈爱脑补，连亲闺蜜都左一个王明远右一个王明远的，比起他们，这个小代购倒是更好的倾诉对象。
    交际圈不重叠，不知道她和王明远的事情，不会有后遗症，这样想着，许婧还真有了倾诉的欲望。
    【许婧：生活上，唔，前任突然变得非常优秀，所有亲近的人都觉得我错了，我在后悔。前段感情的后遗症或许还会影响到我现在的生活，我家人朋友的生活，我很无奈。还有工作，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但别人还是能轻易夺走你抓在手里的东西，我很无力。】
    许婧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心里的情绪似乎有了一个宣泄的渠道，是的，她很无奈，又很无力。
    王明远变成首富了她就要后悔吗？他们俩之间的问题根本就不是财富，还有王明远能稍微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想想吗？他就没想过万一事情真的爆出来，她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被嘲笑，被可怜，被讽刺，她许婧明明也是很优秀很骄傲的人。
    还有工作，为了工作她连婚姻都放弃了，接手《了不起的挑战》，她顶着前几季的收视压力，顶着节目创始人的阴影，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角色就像是一个继母。
    《了不起的挑战》是孩子，任城是它的亲身母亲，而她是一个继母，她做得再好那都是应该的，她错了一点就要被否定一切。
    真的好累。
    王明远看着传过来的长长那段话，说不出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他看到那句“变得特别优秀”真的很高兴，许婧的一句优秀比无数人告诉他“王明远你真了不起”都要让他高兴。
    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应该说，你觉得你做错了吗？你这么容易放弃一段感情一段婚姻，难道不应该后悔吗？但是聊天框里编辑了许久，写写删删还是空白。
    【消失的鱼：姐姐，我也有一段时间遇到过很大很大的事，我以为自己可能跨不过去了，家人不要我了，事业上更是一塌糊涂，我那时候觉得我从十八楼跳下来一了百了就什么都好了。但其实，前面的路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一步步走过来，很艰难，但很踏实。你不要为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烦恼，说不定那时候还有转机呢。】
    第10章 智创，国之重器啊！……
    010
    窝在办公室里和傻白甜代购小妹妹聊了一下午。
    18:25
    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许婧猛地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就播了！
    开门，刘珊笑眯眯站在门口。
    “老大，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大家都到了，在会议室呢。”
    会议室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不仅是主创团队，底下的人也几乎都到齐了，就连下午回去补觉的后期组都一个不落，会议室里的椅子不够，就自带小板凳，颇有点八十年代各家各户搬着小板凳围着一个电视机看春晚的味道。
    许婧记得这季《了不起的挑战》第一期播放的时候也是这个场面，那时候团队才刚刚成立不久，还在磨合阶段就挑大梁做卫视黄金档综艺，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做不好不仅自己吃挂落，还毁了《了不起的挑战》这个老牌子。
    看来任城要回来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老大，微博上话题发酵了两天，到今天算是达到了一个顶峰，现在离播出时间还有两分钟，前面丰田汽车的广告收视率都达到了1.2，这个数据我特意截图了，明天给赞助商爸爸发过去。”
    “小刘，优秀啊。”
    “那是！咱可是专业的。”
    “这数据够打，老大够你在明年招商会上吹牛逼了。”
    许婧看着会议室里一片欢声笑语和乐融融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精气神都回来了。
    什么王明远、什么任城，多大点事啊。
    她跟王明远好聚好散，没劈腿没出轨的，现在大城市离婚率多高，在统计数据里面他们四舍五入连个小数点都算不上。
    就算真爆出来了，南江卫视这几个字在新浪和各路媒体面前还是有点面子的，再不行，找王明远啊，就算他跟她恩断义绝，王妈妈和她阿姨还是好朋友，两家人想必都不乐意家里的私人放在网上让人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