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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师前来跟我和母亲谈过两次,劝了很久让我们不要放弃应有的权利,但我妈自打结婚起,就听到你们外婆说什么公司就是你们家的,我妈不过是个灰不溜秋的麻雀而已,别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林温的喉结都在颤动,他重重的点了屏幕上那个绿色的拨通图标,脸上出现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说,“从前,我妈觉得亏欠你们,我也害怕你们,所以我们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敢拿。我们只想安安生生过自己的小日子!但你们为什么还要什么步步紧逼?就连结婚期间送我妈的礼物都要一一要回去?!那可是我妈三十年的青春!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咱们可是一个户口本上的,咱们一切按照法律走!”
“阿、阿温……”林妈妈喃喃着。
同时,电话被接通,沈律师沉稳清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喂,林先生。”
两个哥哥想来抢林温的手机,但他正年轻,又日日练舞,力气比两个久坐办公室的中年男人强,他高举了手机,声音嘶哑:“沈律师,抱歉再次打扰您,我、我和我母亲,决定接受父亲留给我们的遗产。请您尽快为我们处理。”
沈律师大概能听到他们这边争执不下的声音,问:“林先生,我现在就去准备手续。但请问您现在需要帮忙吗?我可以报警。”
“暂时不用,多谢沈律师。”
“这是我该做的。”
电话挂断,林温牙齿依然在不住打颤,他色厉内荏的看着面前两个哥哥,呼吸声粗粝的像拉扯风箱一样。
他说:“除此以外,他还给我留了5%的股份。这股份是我应得的,我在家受你们欺负十九年,咱们现在一分一厘的算清楚!”
林老爷子到底当了数十年的老板,他在弥留之际专程找了自己合作过多年的、信得过的律师,就是担心两个儿子欺负弟弟和继母,他的幼子和温柔的妻子都没地儿说理去。
——幸而他出生在一个法治社会,一切皆有公道。
林温的两个哥哥除了谩骂和道德绑架,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林温的脸很烫,两侧的槽牙甚至都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有点痛,但他内心是无比的轻松。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以为不可逾越的高山,原来底子已经烂透了,只要找到着力点轻轻一推,高山应声倒地。
沈律师不愧是林父合作多年的伙伴,他对林家公司的事情了如指掌,两个哥哥弄虚作假的手段在他这里完全失效。
林妈妈拿到了夫妻共同财产的一半,又分到了应得的遗产——期间当然有不少波折,但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一切阴险的手段都会被法律死死压制。
至于林老爷子遗嘱中留给林温的5%的股份,林温在谈判时以删去有关谢尘宥的所有照片为条件,放弃自己的继承权。
沈律师对此颇为遗憾,但这是林温的意愿,他并不能做出丝毫干涉。
离开法庭时,沈律师的徒弟问他:“林温先生并没有多少钱,5%股份怎么说都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他为什么要放弃?再说,如果林二先生真的去骚扰照片上那个人,这是违法的,严重的话还得拘留呢。”
沈律师迎着刺目的光,笑着说:“或许照片上那个男人对林温先生来说很重要吧,他不想那个人被打扰。”
“可这……这也太……”徒弟身为一个拿着两万多工资的社畜,完全不能理解林温这种轻易放弃暴富机会的做法。
“我跟你意见相同,但不妨碍我欣赏林温先生。他像是一个理想家,认定了一件事就不回头,永远年轻,永远朝气蓬勃。”沈律师如是说。
那些话林温自然听不到,他依然住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他学着自己做饭、打扫卫生,学着去迎合谢尘宥的作息规律——晚上九点半上/床,早上六点起。
他还按照谢尘宥最早提醒过的话去开阔自己跳舞的路子,去磨砺技巧,去努力把自己舞蹈方面的天赋发扬开来,而不再一味的迎合市场。
当然,转型初期都是会坐冷板凳的。
林温同学从之前的一舞被顶流们哄抢,到现在的……七个月三支舞,无人问津。问他的都是很低的价格。
林温并不卖,也不介意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依然在看古典舞的视频,偶尔还回去听国学老师的课,努力将这些元素融入到舞蹈中。
当然,林温每天雷打不动的一点,就是在傍晚下班的点去谢尘宥他们公司楼下转悠。他其实见不到谢尘宥,因为谢尘宥会坐电梯去停车场,根本不曾在大厅内现身。
但林温觉得这样就足够,他不敢面对谢尘宥,他只要一想起去年看电竞比赛时,谢尘宥丝毫没有波动的神情,他就十分难过。
他原本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说通了‘假替身’的事情,谢尘宥就能回到他身边来,但谢尘宥的表现在他脸上甩了狠狠一巴掌。
——谢尘宥不爱他了。
八月二十日,周五,下午六点,林温照例从谢尘宥公司楼下慢吞吞往回走。
路过一个广场时,有一群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汉服,手里拿着扇子,戴着口罩,在跳时下流行的古典舞蹈。
林温驻足看了会儿,发现他们舞蹈根底不错,但动作设计精华都在摆拍上,稍微有点华而不实。他正准备抬脚就走,却被一个摄像的女孩拦住,女孩子有些羞怯,说:“你好,我们是舞蹈学院的,我们兰亭社团在拍一个宣传短篇,周围还缺两个撑伞走过的路人,请问你可否抽出一点时间——服化道我们都有,拍完后我们请你去学校吃食堂,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