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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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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得乐逸都快把这个话题抛到脑后时,他突然问道:“你与曹夫人在一起时,她可曾突然无缘由地伤心难过?”
    他终还是忍不住问出。
    闻言,乐逸挑了挑眉,用轻快的声音说道:“有啊!就在她想起她先夫时。”
    “……乐存茂,我与王妃是结发夫妻。”萧彻口吻平平,但从他直呼乐逸的字可以窥出,他已是有些不悦了。
    这点不悦可吓不到乐逸,他嬉皮笑脸道:“说不准王妃还有旧情人什么,这样一位国色美人,想也知道此前定是少不了鞍前马后的爱慕者,少男少女的,芳心暗动也是常理……”
    萧彻面上如常,但周遭气压却是越来越低。
    “……当然,王妃这等非凡人物自不会在常理当中,寻常男子哪里能入她眼。”忽然冒头的求生欲终于成功迫使乐逸转了口风,“不过嘛,王爷你也知道的,我这一辈子掏心掏肺地去对待的也就我娘和凤娘两个,这两人与王妃除了同为女子之外,余者皆是迥异,故而我之经验不足以为你之鉴。所以你问我,是真的问错人了。”
    “……”萧彻揉了揉眉心,满心情绪复杂难言,什么时候他居然蠢到去做缘木求鱼这般愚不可及的事,更蠢的是这居然还要乐逸点破,他才意识到。
    “不过,我倒知道王爷你该问谁。”乐逸摸了摸光滑的下颌,近乎明示道:“不知凤娘的船队几时归航呢?上面那位傅大郎和王妃可是嫡亲的姑侄啊!王爷该问他才是。”
    萧彻瞥了这位属下一眼,“你倒是无孔不入。”
    乐逸并未否认,“这都九月初了,津口近海冰期十月就开始了,凤娘他们若再不返航,就只能等明年了。如今时间尚有余裕,你何必急这两三个月呢?太过急躁露了行迹,叫耶律齐窥到端倪,反生祸事。”
    萧彻挑了挑眉,道:“月前,你不是已经假我之名,令曹氏返航了嘛,如今又何须多说。”
    说起这自作主张的僭越行为,乐逸并无惶恐,而是一副坦荡荡作死猪不怕开水烫之样,“我承认我是有私心,但多还是为殿下计。如今北狄王庭之内,祸引已起,若用内间之计,不出十年,你即处不败之地,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服北狄,何必非要选在现在,去准备这么一场险而又险的仗?”
    萧彻凤目微挑,眸中并无不悦,面上甚至笑了笑,他用一种极为温和的口吻说道:“存茂,我等不了这么久的,而时局也未必会给我这些时间。”
    乐逸看着萧彻那双冷静得不存半分情绪的凤目,与片刻前那位为情所困的年轻人判若两人,叹息一声道:“萧五,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以前你孤身一个,我也就不说什么,但现在你好歹娶妻成家了,像你这种活法,你和你身边的人都会很累的。”
    萧彻目中有微澜掀起,但片刻后又归于平静,他道:“待我打下北狄,届时我才有资格选择活法的资格。此前一切不过是空中阁楼,梦幻泡影罢了。”
    乐逸知萧彻意志坚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既然无用,索性就闭上嘴,不再劝了。
    乐逸自问虽算不得毒士,但也真不是什么善人,方才那一顿劝已是出自他最后那点微末良心。至于结果如何,他并不强求。
    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从无例外。
    晚膳时,萧彻再见令嘉时,她已是重新整理好情绪,恢复原来那种懒洋洋的姿态,半点看不出之前的难过或窘迫。
    萧彻沉吟片刻,试探道:“令嘉,你之前……”
    然后就叫一筷子菜给打断。
    从来礼仪齐备的令嘉竟是越过半张食案,往萧彻的碗里夹了菜。
    “殿下试试这清炒的冬瓜片。”
    “你之……”
    “殿下再试试这鲜蔬烩的虾仁。”
    “你……”
    “殿下再试试这道鲫鱼汤。”
    如此再三,燕王殿下的嘴终于被菜色给堵满,不再问些让人听都不想听的话。
    而令嘉终于也有闲暇好好品尝自己的晚膳。
    只是,她才品尝不过片刻,低头之间碗里忽然多了一块笋片。
    她抬头,萧彻正冲她微笑。
    一顿膳食用下来,萧彻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何谓“礼尚往来”以及“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只恨萧彻这人眼睛太尖,食案上十来道菜色,他总能精准地选中令嘉最想吃的那几道,以至于令嘉想拒绝也无从拒绝。
    于是乎,报恩的泉涌得太厉害了,令嘉那娇小的胃有些撑着了,到了晚间,因着积食,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萧彻见状倒是有些懊恼,给她喂了碗消食的汤药后,便坐在她身侧,用手帮她揉肚子。
    对于这位罪魁祸首的服务,令嘉倒是轻易地就笑纳了。
    “你就是往日里吃得太少了,以至于这会才多吃这点,就吃撑了。”
    “吃得少又怎么样,总归这些年,我又没被饿死。”
    萧彻批评道:“但你太瘦了。”
    瘦……
    令嘉眼珠子往下转了转,默了默,她忽然拍开萧彻的手,鄙夷地抛给萧彻四个字“品味庸俗”,然后就背过身去不理人。
    愣了好一会后,萧彻哭笑不得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你这般瘦,于身体总是无益的。”
    背着他的令嘉发出一声轻嗤。
    萧彻伸手轻推令嘉的肩膀,叫道:“王妃。”
    令嘉不理。
    “令嘉。”
    还是不理。
    “七娘。”
    令嘉终于翻过身,语气不善道:“作什么?”
    萧彻坐着,令嘉躺着,他自高处看她,看她顾盼间的活色生香。
    他问:“你嫁给我可会觉得累?”
    令嘉信口就答:“不会啊!”
    “当真不会?”萧彻手指抚上令嘉的眉目,“先是遇上萧荧算计,接着是雍京地动,然后又匆匆离京,路上还生了场病,真的不累嘛?”
    令嘉语调轻松道:“宁王的算计又算计不到我,而地动是天灾,我就是不嫁殿下,一样是要遇上的呀。赶路途中是有些累,但也还好了。”
    萧彻看着令嘉的目光陡然间诡异起来。
    这般体贴宽容,还是他那为娇气挑剔的王妃嘛?
    令嘉似也知道萧彻在想什么,便与他解释道:“殿下,累不累什么的,都是比较出来的。两人疾走,旁人走了百步,我走了五十步,虽累但也不累。旁人一步不动,偏要我走二十步,不累也累。嫁与殿下,虽然事不少,但嫁与其他人,事只会更多。寻常人家同府居住,上有公婆姑舅,侧有伯叔妯娌,下有强奴悍仆,哪有殿下府上的日子轻省啊!”
    萧彻凤目微挑,“上次问王妃选婿条件时,王妃可不曾这般夸过我。”
    令嘉眨眨眼,道:“那会不是在雍京吗?情形自然与现下不同。”
    萧彻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忽然找准了锚点,稳稳地定了下来。
    他想,如今士气正佳,两人之间某些含糊处,他似乎也不需要那么急,缓一缓也是无妨。
    “七娘,你其实就是喜欢能自己做主的,能偷懒的生活吧!”
    能自己做主是前提,能偷懒是结果。
    “谁不喜欢这种生活?”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的。”
    令嘉想了想,认真地许愿道:“我自小就一直想要得到一颗星辰。”
    萧彻:“……”
    沉默中,令嘉似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虽然萧彻钟情于令嘉,但他还是得承认,她那恶劣性情真不是一般的难消受。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有些事要收尾,一时顾不上,现在好了。这章算是周日的,今天我可能再补一章,如果补不了,那大概会放明天双更吧。
    第89章 覆车之轨
    一旬余后,燕王府迎来了一位客人。
    令嘉打量了这位客人近半刻钟后,方才迟疑着问道:“你是……大郎?”
    明炤几乎都要凝噎了,“小姑姑,我们前年才见过一次。”
    令嘉无辜道:“可是你那时候没这么黑。”
    明炤抹了把脸,只觉人生多艰。
    托祖宗的福,傅家人的皮囊都生得不错,这不错间多多少少都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郎君,自令嘉她爹起往下,都是清一色的广眉深目、高鼻薄唇、面如冠玉的长相,或可说天生一副小白脸——只除了明炤。
    明炤生得浓眉大眼,五官粗犷,虎背熊腰,自可称一句英武不凡,但——这长相体态怎么看都和傅家人的小白脸不是一个画风的。全家人站在一起,明炤就像是抱错的那个,显得十分违和。
    亏得令嘉二哥二嫂感情还算可以,不至于生出莫须有的猜忌来,但心中的疑惑总归是少不了的。
    后来,多亏段家的姑祖母热泪盈眶地为大家解惑——其实,明炤这副尊荣才是以前傅家郎君真正的画风,真正长歪了的应该是令嘉这位容貌肖母的爹才是,可惜除令嘉她爹之外的傅家郎君都死光了,而之后令嘉他爹又娶了张氏这么一位有着深厚的肤白貌美基因的世家贵女,于是乎堂堂燕州傅家就这样在小白脸这个画风上一去不复返了。
    明炤这副正统傅家的英武长相,魁梧身材,再配合一身沙场搏杀出来的气势,原就是让人退避三舍的好汉,再配上一身日光下晒出来的黑皮,那副尊荣就只剩凶神恶煞一词能形容的了,画在纸上,既可代虎狼止小儿夜啼,又可作门神驱邪挡煞。
    ——倘若姑祖母所言“傅家代代相传之相”不假,那先辈伯平公曾从事劫道一职还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小姑姑,我们嫡亲的姑侄,我才黑了一点点,你就认不出我,你不惭愧吗?”明炤抛却礼数,一屁股坐到令嘉一侧的圈椅上,也不等使女过来,就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噜咕噜”地一口饮下,与其外表如出一辙的豪爽利索。
    “你看着都快和昆仑奴似的了,这黑的可不止一点点,再说,要不是嫡亲的姑侄,方才你乍一进来,我早把你当刺客,叫醉月把你打出去了。”令嘉毫不惭愧地说道。
    “——诶!你右眼怎么回事?”
    明炤肤色深,之前又离得远,如今近了些,令嘉方才发觉他右眼周围的肤色似乎要更深些——像是被打了一拳。
    “之前我遇到一伙……”明炤放下茶杯,正要即兴编个故事,就被令嘉打断。
    “是段英?”
    “……”
    于是,令嘉便肯定道:“是段英。”
    她饶有兴致问:“这次又是什么缘故动的手?”
    明炤板起那张黑脸,做“无可奉告”状。
    令嘉不恼不怒道:“大郎,你知不知道,在有求于人的时候,身段是要放低一点的。”
    明炤脸板不住了,“小姑姑,你怎么知道……”
    “你昨日才从津口回来,今日就来见我。若不是过于尊崇我这位长辈以至于等不得片刻,那便是有事要寻我帮忙了。”
    这话暗藏陷阱,明炤外粗里细,当即正色道:“小姑姑这就说错了,我这般急着来,主要还是因为尊崇小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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