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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文棠芷柔,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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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芷柔问完,眨巴着一双眼睛好奇的盯着傅容月,带了几分揣测:“你难道一点也不想叫父亲吗?”
    这个问题让傅容月一愣,她跟秦霜傲之间有很多隔阂,纵然生死之后再相见,她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位父亲的存在,纵然他将苦心经营了半辈子的秘隐交给了自己,纵然他全力相助……
    可是,这些怎能弥补她所失去的东西和母亲失去的陪伴?
    内心里,她至今不能原谅!
    傅容月张了张嘴:“我……柔儿,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好吧,我就问一个问题。”白芷柔敛了神色,认真的问道:“以后你会叫父亲吗?如果有一天父亲毫无预兆的离开我们,你会后悔吗?”
    傅容月又是一愣。
    会后悔吗?
    她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十指交扣,竟有些用力,答案已然在心底清晰。
    白芷柔重新挽上她的手臂:“好吧,这个问题你也别急着给我答案,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不迟。”
    两人说话间已走到了白芷柔的房间,因两人身形相差较大,傅容月个子要挑,白芷柔的衣服自然是穿不得,白芷柔也不可能让她穿师姐妹们的衣衫,故而傅容月的孝服都是昨天赶制出来的,针脚算不得细密,但这份心意着实难得。傅容月道了谢,换过了孝服,重新绾了头发,带上细麻,这才同白芷柔一道去往灵堂。
    苏绾的灵堂设在白家的正厅,从白芷柔的屋子里出来,走过长廊,便听见了哀乐传来。
    隐约中,低沉的诵经声音不断回响,傅容月只听了几句,不由双目含泪。
    到了灵堂前,果然看见一具楠木棺材拜访在堂中,已经盖棺,灵前的钱纸燃烧着,寄托着对王者的无限哀思。
    “容月,来。”秦霜傲站在灵前对她伸出手。
    傅容月未曾迟疑,忙将自己的手交给秦霜傲。秦霜傲紧紧的握住,父女两人便在灵堂前跪了下来。秦文棠和白芷柔也紧随其后跪下,在主持超度的法师指引下,开始进行扶灵。
    傅容月的手落在棺木上,脑中不断的回想苏绾多年来对自己的疼爱,以及她凄惨死于毒手的模样,心中又痛又苦,眼泪夺眶而出。这一场法事下来,她已哭得双目红肿——当初在凤溪村时已哭得肝肠寸断,可那时候终究记挂着忠肃侯府的人要来害自己,心底悬着,比不得现在亲人皆在身旁那边安稳,可以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一样放肆撒娇,放声痛哭!
    秦霜傲在她身侧,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有力的做着她的支撑。
    傅容月只觉得揽着肩膀的手温暖可靠,靠着的怀抱那般坚实,当初凤溪村时那种彷徨无助荡然无存,有的是一腔伤心和脆弱,忍不住也扶着他的肩膀大哭。
    秦霜傲身子微微一颤,眼圈就这样红了。
    白芷柔同傅容月本就感情极好,又是被秦霜傲一手养大的,将傅容月和秦霜傲皆是落泪,早已嘤嘤哭个不停。
    一时间,这灵堂便哀声一片。
    从中午到晚上,这一场法事才算完成,傅容月精疲力尽,由白芷柔领着去歇息后,秦文棠来到秦霜傲身边,扶起他:“爹,你年纪大了,年轻时又受了那么多的伤,还是早些歇息吧。”
    “我没事,你去看看芷柔那边,容月哭得这般伤心,怕是晚些眼睛要难受,你给她送点药去。”秦霜傲摆摆手,满目心疼。
    秦文棠垂下眼睛:“爹放心,我会照顾好容月妹妹的。”
    秦霜傲对他一贯放心,搀扶着他的手站起来,跪了这许久,膝盖刺痛,竟险些站不住。不过也只是一会儿,缓过来之后,他便催着秦文棠去了。
    秦文棠担心的看着他蹒跚的走进房间,忍不住叹了口气。
    傅容月果然是累坏了,秦文棠到时,她已经躺下睡着了。白芷柔轻轻退出房间,同秦文棠一起在园中散步,顺便理一理这两天来纷乱的思绪。
    “真是想不到,我们神农岭会同陵王妃有那么多交集。我原本以为,爹只是同她有所来往。”秦文棠说着,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白芷柔:“芷柔,你还好吧?”
    “我没什么不好的。”白芷柔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倒是你,大哥,你有点怪怪的。难道容月跟我们是兄妹,你不开心吗?”
    “倒也不是。”秦文棠素来不隐瞒这个妹妹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了:“我可能是有点不习惯,突然之间,我们就多了这么一个妹妹。”
    白芷柔沉默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头上。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好远一段路,几乎快走出了白家的大宅。眼前是一棵参天的银杏树,这个时节,银杏还不曾抽芽,树的枝丫都是光秃秃的。白芷柔的眼波柔软,荡出几分迷惘,又更多了几分心疼,这一刻,迎着月光,她绝美的面容上少了平日里的几分跳脱,多了几分家主的沉稳。
    秦文棠一愣,白芷柔的声音已经稳稳的镇定的传来:“大哥,有些事情的真相,我们其实一直都知道,又假装不在乎。”
    “我……”秦文棠的心猛地一跳。
    白芷柔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继续说道:“父亲有我们兄妹两个,看似儿女双全,可是你我自小就知道,父亲并非神农岭的人,也一生都不曾娶妻,所以,我们都不是他的孩子。大哥,你是父亲保养在膝下的孩子,他原本是指望着你养老送终的,所以,你可以叫父亲做爹;而我,我是上一代神农岭家主的女儿,我是父亲的养女,论起辈分来,父亲其实是我叔叔,所以,父亲从不准我同你一样喊他爹,他只准我叫他父亲,就是这个道理。你比我聪明,也比我年长,在江湖上见识更是比我高出了不少,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父亲其实是很孤独的。”
    秦文棠愣愣的听着,不自主的点了点头。
    是的,秦霜傲很孤独,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只是从前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罢了。
    白芷柔暖暖的展开笑容:“可是,自从两年前,容月来过咱们神农岭后,这两年来,我一直都将父亲的变化看在眼睛里。平日里,容月不来麻烦父亲时,父亲就很低落,整日整日不说话,到了我做了家主,父亲更是离开神农岭,我们连他面都见不着了。但你仔细想想,从前,哪次容月来信,最高兴的人真的是我吗?”
    秦文棠叹了口气:“爹看到容月来信,会反复的读好几遍,眼睛里都带着笑,读完了最后还舍不得烧掉,他书房的暗格里,密密麻麻放的都是容月的信;容月没来信的时候,爹想给容月写信,写了又总是烧掉,应该是怕她厌烦吧?”
    “有时候爹看着我们,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叹气,我猜,他是有苦说不出。”白芷柔点点头:“我也悄悄猜过爹是瞒了我们什么,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大约现在爹的心里那块大石头也放下了,我们也多了一个妹妹,我觉得很好。”
    秦文棠沉默了一下,说道:“芷柔,你看似柔弱,其实,你比大哥坚强。”
    “不是我比大哥坚强,是大哥的这里,”白芷柔说着抬手指了指他的心口,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装了太多事情,装了太多负担。比如,阑珊姐姐。”
    提到梅阑珊,秦文棠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白芷柔却没打算放过他,继续说道:“大哥,你是很喜欢阑珊姐姐吧?”
    “是。很喜欢。”秦文棠嘴角总算多了一点笑容:“她跟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偶尔会觉得,她那样的女子,应该不属于人间,太聪颖,太洒脱,又那样从容。而我,”笑容苦涩的勾起,秦文棠自嘲:“是配不上她的。”
    可笑最后,说放弃是他自己!
    白芷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刻,做了神农岭一年多家主的威严展露了出来,她的语气竟有几分严厉:“大哥既然知道,便当断则断。等娘的丧事办完,大哥,你离开神农岭,去外面走一走吧。”
    “好。”秦文棠苦笑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听你的。”
    白芷柔这才展露笑颜,又恢复成了那个调皮可爱的小妹妹:“大哥,容月不肯叫父亲,你说,咱们可想个什么办法才好?”
    “那是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秦文棠捏了捏她的脸蛋,警告一般的说:“你不许添乱,让爹和容月自己解决去吧。”
    白芷柔吐了吐舌头,既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两人话说分明,又恢复成了两小无猜的兄妹二人,一路说着悄悄话去了。
    两人都没看见,在墙角的黑暗中,傅容月正静静的站在那里,她的眉目晦暗不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少。见两人走开后,她才从阴影里走出来,走到秦文棠和白芷柔站过的地方。山风拂过,她的头发随着山风而动,她不觉得冷一般,发了一会儿的呆,低声说了一句:“我来信,他真的会那般高兴吗?”
    可是那些信件,极少有真正写给他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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