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眨巴着灵慧的双眼，望着眼前端庄柔美的胡香香，心里划过一个念头。
    好美。
    哪怕同为女子。
    小鹿都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小姑娘，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胡香香看着呆滞的小鹿，眼中不禁生出一丝怜爱。
    如今的九洲世界，以钱知命为尊。
    九洲生灵，也都是他的附庸。
    无论妖灵，妖怪，凶兽，在胡香香看来，并无任何不同。
    但眼前的鹿灵。
    好似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能叫你姐姐吗？”
    小鹿怯生生的问道。
    “可以。”
    胡香香笑着应允，见到如此娇憨的小鹿，胡香香亦是打心眼里喜欢。
    可惜，终归时日无多。
    “姐姐……”
    小鹿想起了九洲生灵流传甚广的传言，“它们都说，你残魂消散了。没想到姐姐还在，真是太好了。”
    残魂消散。
    戳中了胡香香的内心。
    她的脸色，忽然哀伤起来。
    “其实……它们说的并没有错。”
    胡香香将脸上哀伤散去，恢复成原有的端庄柔美，“我的确残魂消散。”
    “你之所以能看到我，是因为他当初布置四灵阵之时，提取了我的一滴精血。”
    他，自然就是钱知命。
    小鹿恍然大悟，“姐姐是精血所化？”
    “不对。”
    胡香香笑着摇头，“当年，他疗伤未归。而我的残魂无以为继，最后关头，我走遍了十万大山，将一些弱小的妖灵保护起来之后。便来到此地，取回了那滴精血，融入即将消散的残魂，化成如今模样。”
    “可惜，四灵阵启动。”
    “也就意味着，我的精血将会耗尽。或许用不多久，我便彻底消散了。”
    小鹿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安慰。
    只觉心中一股悲伤在满眼。
    生的如此好看的姐姐，也要死吗？
    “你该回去了。”
    胡香香不愿再说，身形变得模糊起来。
    “姐姐，我们还能再见吗？”
    “应该……见不到了吧。”胡香香想起了现身的初衷，提醒道：“你虽然天赋异常，但，神兽的位置并非固定，你找不到它们的。”
    “哦。”
    小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失落，忽然抬头，“姐姐，我去找妖尊，他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模糊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白雾之中，周围有缥缈的声音传来：“他并非不知我之情形，之所以不愿意贸然现身，想必也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小姑娘，不要做徒劳无功的事情，好好修行吧。”
    小鹿面对胡香香消失的地方，诺诺开口，“姐姐，我叫小鹿。”
    再无回应传来。
    “哥哥有办法吗？”
    小鹿想起了，似乎无所不能的李星河。
    回程之路，她跑的飞快。
    …………
    三界，华夏依云山内。
    李星河失踪的第三十个年头。
    这一日，整座依云山，站满了修士。
    依云山的别墅内，马翠娥形容枯槁，生命之灯，已经燃烧到了尽头。
    “星河，星河啊……”
    马翠娥弥留之时，只想看一眼日思夜想的儿子。
    可是，三十年过去。
    谁也找不到李星河的踪迹。
    “奶奶……”
    鹿念星泣不成声的握着老太太枯瘦的手，已经四十几岁的她，长成了大人。
    在张无为的照顾下，如今鹿念星的修为，已经快要突破筑基，进入金丹境。
    “念星，你爸爸来了吗？还有静儿，小诗，都来了吗？”
    “来了，都来了。”
    “真的来了？”
    马翠娥的眼中，射出了一丝精光。
    “妈，妈……”
    别墅外，李星河带着林静与唐小诗，匆忙跑了进来。
    经过门口之时，三人看了一眼坐在门槛上抽烟的老李。
    彼此点了点头之后，才真正进入别墅。
    “星河，静儿，小诗。”
    马翠娥挣扎着，被鹿念星搀扶了起来。
    “儿啊，妈临死之前，还能看你一眼，知足了。”
    这个农村妇女。
    经历了太多的生日别急，身体已经脆弱到，连李星河留下的仙丹都承受不住。
    凡人的躯体，服用仙丹，只能延年益寿。
    无法长生。
    马翠娥体弱多病，若无仙丹支撑，根本活不到百岁高龄。
    生命已经油尽灯枯。
    哪怕李星河真的在场，也无法将她的生命延续。
    “妈……”
    李星河低头恸哭。
    林静与唐小诗，分列左右，皆是泣不成声。
    “好好好。”
    马翠娥牵动嘴角，想要露出一丝笑容。
    “星河，你要好好对待静儿，她的心思，妈一直都懂。她为了你，受了那么多苦，你不能再辜负她了。”
    “哎……”
    李星河忙不迭点头答应。
    “还有小诗……”
    马翠娥将唐小诗的手，拉过来放到李星河手中，“小诗，让你受委屈了。以后，还要劳烦你照顾星河。”
    “嗯。”
    唐小诗轻轻点头。
    最后一刻，这位老太太看了一眼，站在人群最后方，明显有了衰老迹象的鹿奎。
    张了张嘴，化作一声叹息。
    她不知如何，面对鹿奎。
    “星河，照顾好老头子，妈去了。”
    “妈……”
    “祖母……”
    别墅内一片哀嚎。
    门槛上，老李眼含热泪，佝偻着身体望向远方。
    手中的香烟无声燃烧。
    烟味刺鼻。
    一道身影分开了人群，挤到床前。
    “阿姨过了一百零六岁，这是喜丧。”陶子明沉重出声。
    看了一眼仍旧痛哭不止的李星河与林静，叹息一声，道：“你们变回来吧。”
    法术波动传来。
    李星河变成了傅恒，
    林静化作了白雅婷。
    至于唐小诗，则是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三人之中。
    李星河失踪。
    林静一身魔气，被镇压在鸡鸣山。
    只有唐小诗才是真的。
    “嗯？”
    唐小诗泪眼模糊，忽然感受到一股阴凉之意。
    门外，黑白无常，手拿锁链飘了进来。
    屋内皆是修士。
    黑白无常的行踪，并不能隐藏。
    “滚。”
    傅恒没好气的喝了一声。
    黑白无常停下脚步，面对如此多的修士，他们一路走过来也是胆战心惊。
    尤其是别墅内。
    几道强大的气息，弹指间便可将他们灰飞烟灭。
    这一趟地灵榜的任务。
    也太难了。
    “叫你滚啊，听到没有？”
    傅恒就差直接动手了。
    “诸位道友，生老病死乃是命运轮转，老太太阳寿早尽，诸位用丹药让老太太多活了几十年，已然有违天道。”
    黑无常的声音，飘忽不定，但言辞却很清晰。
    “诸位若是把老太太阴魂强留人间，最终也只是化为厉鬼，不入轮回。”
    “不如诸位让开，我兄弟二人，一定会好好照顾老太太阴魂，不让她受半点苦难。”
    “如此，可好？”
    黑无常言之有理。
    老太太身体无法支撑，阴魂若是再留人间，只能化为厉鬼一途。
    那样的老太太，反而不如让黑白无常带去地府，进入轮回盘往生。
    事关重大，连张无为也不敢擅自做决定。
    老李仍旧在门外，他看不到黑白无常的行踪，从众人的脸色和对话中，却能猜到一些。
    但是，他并未听到黑无常的言辞。
    也做不出决定。
    别墅内能做决定的，只有唐小诗。
    发现众人的目光，全部看了过来。
    唐小诗收起悲伤的情绪，来到黑白无常面前，冷冷问道：“你说的，算吗？”
    这个问题，很致命。
    以李星河与地府的关系，很难说老太太会遭受无妄之灾。
    黑白无常毕竟只是最低级的阴差，做不了太大的决断。
    甚至，很有可能为了邀功。
    将马翠娥的阴魂，上交到钟馗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