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没死？真的吗？”
    张子豪激动之下，差点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不等李星河开口，张子豪脸上重新恢复到了黯然的神色。
    “师兄真会开玩笑，全世界都知道，咱们祖师与地仙界的修士同归于尽的壮举。鸡鸣山如今还立着一尊祖师的雕像呢，就连京都祖师的别墅，如今也变成了河神故居，每天去瞻仰之人络绎不绝。”
    “要是河神真的没死，华夏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张子豪似乎真的喝醉了，通红着双眼，握紧了双拳。手臂上暴突的青筋，显露出对如今华夏环境的不满，那种沉闷的压抑之感，一点也不必冥界轻松。
    难道华夏当真到了这般地步吗？
    李星河端着酒杯沉思，对张子豪的愤懑，有些感同身受。
    看着地仙界的修士入侵，占据华夏修行资源也就罢了。
    关键在于，那些小宗门和散修肆意取乐，为非作歹，却无人敢管。
    无人能管。
    但凡有一些家国情怀的华夏子民，都无法眼睁睁看着原本蒸蒸日上，世界第三大经济体的华夏，变成如今这副乌烟瘴气的模样。
    可是不甘又如何？
    如果是人界其他国家入侵，华夏子民还能冲上战场，尽一份力。
    面对修士，人数再多，也都是徒劳。
    华夏需要一个救世主。
    就像以前的河神那样。
    阿浪或许可以。
    但他似乎不愿意扛起大旗。
    守在鸡鸣山，还是因为对河神的承诺。
    一旦这份承诺被抛弃，阿浪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道长，这家酒楼古色古香，据说挺不错，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
    一个略带魅惑的声音传来。
    李星河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挽着一个蓄着山羊胡须的老道士翩翩走来。
    酒楼里的服务员看到客人进来，急忙上去招呼。
    这位山羊胡老道士没有遮掩身份，一身修为肆意外放。
    “哈哈，小谭既然喜欢这里，那就定下吧。”
    老道士打量一拳，走入了大厅内。
    酒楼共分上下两层，李星河坐在第二层靠窗的位置，前方便是楼梯，抬眼就能看到楼下的情况。
    “这位仙人，欢迎光临。”
    服务员身体微躬，眼中略带诚惶诚恐之色。
    一般会隐藏修为，遮掩身份的修士，都是相对较大一些的宗门，有门规制衡，这种修士反倒比较好接待。
    但是遇上老道士这种，则是最难伺候。
    一个不甚，非打即骂都是轻的。
    “道长，楼下太吵了，咱们去上面吧。”
    被称作小谭的暴露女子吐气如兰，说话的时候，就差将身体融入老道士怀中了。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百无禁忌的亲热，很多带小朋友的家长纷纷皱眉。
    “那就去二楼，都听小谭的。”
    山羊胡老道士刮了一下小谭的琼鼻，顺手在其臀部拍了一把。
    “哎呀，道长坏死了。”
    小谭嗔怪一声，却并无半点不适。
    “哈哈……”
    老道士拦着小谭洁净光滑的肩膀，抬脚走上二楼。
    市值正午时分，酒楼里客人较多。
    尤其是偏清静一些的二楼，更加是人满为患。
    老道士来到二楼，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座位。
    “服务员。”
    老道士大喊一句，之前迎接的服务员急忙噌噌噌的跑上来，即便是深秋天气，服务员也是跑的大汉。
    “仙长，楼上没位置了。”
    “嗯？”
    老道士绷紧满是皱纹的面容，露出一丝不快。
    服务员急忙说道：“仙长，那一桌只有两人，我去跟客人商量一下，要不拼个桌？”
    “呸，谁要拼桌了。”
    小谭脆声说道：“瞎眼了是不是，道长可是仙人啊，谁有资格跟他拼桌？”
    “这……”
    服务员面露难色，酒楼开门做生意，总不能赶人走吧？
    “道长……”
    小谭见服务员无动于衷，摇晃着老道士的手臂撒娇。
    老道士心生荡漾，双指捏了捏小谭的下巴，安慰一声之后，才瞪了一眼服务员。
    “既然没有空位子，你就给贫道找一个。需要我教你做事？”
    “仙长，是真没座位啊，我去哪里找。”
    服务员快吓哭了。
    老道士眼睛转了一圈，指着快要吃完的一处座位，说道：“那桌不是快吃完了吗？既然吃的差不多了，就早点走，也不能耽误你们酒楼做生意才是。”
    这已经很明显的赶人了。
    李星河这桌虽然只有两人，不过老道士看过来的时候，恰好与李星河眼光对视，瞬间在其心中留下一个不好惹的印象。
    至于老道士说的那一桌，饭菜才上了一半而已。
    那桌一家四口。
    一看便知是华夏的凡俗之人，普通夫妻带着一对子女。
    “不行啊仙长，客人菜都还没上齐……”
    “要贫道等？”
    服务员擦着额头的汗水，低声嘟囔，“要是您老人家愿意等，那可就最好了。”
    “好好好。”
    老道士冷笑一声，径直朝那一家四口走去。
    “几位，贫道要用此桌，让个位置？”
    老道士一脸严肃，说话之时微微夹上了一些灵气包裹其中，直接震慑四人心神。
    那一对孩童也不过六七岁模样，闻言吓的扑到父母怀中，瘪着嘴哭了起来。
    孩童的妈妈将子女揽在怀中，低着头不敢吭声。
    反倒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看到子女被吓到，脸色发白起身，推了一下眼镜，说道：“这不合规矩吧？我们还没吃完呢。”
    “不给面子？”
    “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道长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呵呵，报警？”
    老道士伸出手臂，露出了地仙界的印记，“你以为案情局的人来了有用？”
    “快滚，别让贫道说第二次。”
    那种年男子看上去文质彬彬，身体单薄，但却自有一股傲气。
    “就算是地仙界的人，也要讲个规矩吧？你这样持强凌弱，欺凌我华夏普通人，就不怕我告上清凉山，让得意真人主持公道吗？”
    “哼，清凉山。还真是吓人呢。”
    老道士脸色骤变，抬起手便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整个二楼都能听见清脆的巴掌声音。
    二楼的客人们，大都低下头不敢吭声。
    至于那些隐藏了身份的修士们，则是好整以暇的看热闹。
    “还不滚？”
    “就不。”
    中年男子牙齿被打掉一颗，眼睛也不知飞到了哪去。
    当着妻儿面前，他想要挺直脊梁，给子女们做一个不畏恶势力的榜样。
    可惜，下一刻。
    “啪……”
    中年男子双脸红肿，身体撞在了桌角，疼的龇牙咧嘴。
    即便如此，他仍旧以一种不甘的愤怒眼神，瞪着老道士。
    “还敢瞪我？”
    “啪……”
    “老陈……”
    “爸爸……”
    妻儿纷纷扑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被打倒在地的中年男子。
    老道士一脚踩在中年女子的肩膀上，故意一点点加重力气，将女子的肩膀下压。
    两位孩童身体颤抖，努力搬着老道士的布靴。
    可惜力气太小，老道士根本感受不到一丝力量。
    身旁的暴露女子环抱双臂，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一幕，眼中竟有兴奋之色。
    隐藏身份的修士们，则是继续喝酒吃菜，对眼前的情形来一个视而不见。
    剩下的华夏普通人，包括那位敢怒不敢言的服务员，皆是悄悄握紧了双拳，咬紧了牙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