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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做些什么,好让主上忌惮?”
“不用。”
……
倪昌端起那杯酒,仰头灌下,袖子一端:“没有的事,昌拨了个赈灾的款子,共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两。”
荆悦看着他:“绵泽可记得俸禄几何?”
连赈灾款细都记清了的某人一愣,摇摇头:“不知。夫人管钱。”
“你呀你……”想到他家的清贫,半点不似个相府,荆悦大笑。
“还有要问的么?”倪昌把杯盏放下,“无事昌便去批公文了。”
“好。”荆悦回答的时候,竟又觉得自己是当年那个有义父护着的莽撞少年,直来直往道,“下次莫治送礼者死罪了吧。”
第二十章 曲水流觞尤无畏 曲高和寡善迂回
今夜似乎格外漫长。
夜凉如水,繁星皎皎,月下千花很有眼色地盛开,但有个人比花还妖:花落尽闲池阁,是他半生风沙镌刻。刻他眼中三春秀色,心上八斗才策。
便是五音不识如郭四娘,也觉得应为这景乱拨两句琴瑟。手边没有琴瑟,她便只把那悲欢通入月下清荷。于是她仰躺在青石板上,手中折扇半掩着脸,喊一声:“重黎!”
重黎宣便停住,不再靠近了。
“啧。”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现在倒是不敢过来了?”
容色虽不艳丽,气度却是风雅。
“不敢。”他低下头作揖,很诚实地道。
“把话补完了。”她有恃无恐,“为什么不敢?不敢做什么?别学晏悠,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
“不敢……偷窥王爷姿容。”
“哈。”她折扇一搭,强迫那人抬起头来,“光明正大地看嘛。什么叫偷窥?看了不该看的才——”
他面红耳赤地止住话头:“宣……宣……”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郭四娘折扇一开,难得认真起来——这世上值得贞侯认真的还真没几个——“策论如何?交流一番啊?”
“好。”
甘之如饴,甘之如饴。
待到又晚,按往常他该起身告辞,这次却忍不住叹道:“要是四娘是男子就好了。”
不知曾有多少人感叹这句话,若“石中玉”郭四娘是男子,一定是有最大希望登顶的那个,还有后主、公子什么事?”
只有两个人:公子荆悦和眼前人知晓——哪怕她是女子身照样可以,只要她想,只要她……
她不想:天下安澜足以。
“怎么?”郭四娘却知这不是他此时意。她毫不见外地掠过对面人左边那一缕白发——这人头发很有特色,一头墨发,可左侧额前偏挑出银针粗细的一束白,约莫十几根,从不解开。“是男子又怎样?”
那样就可以同你秉烛夜谈,同饮同卧,抵足而眠。他扭开脸,不敢去看她:“宣先行告退。”
“退什么退。”郭四娘单腿一拦,阻住他的路:“若爷是男子,你是女儿身——”
“爷必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你进门。”
“从此不纳妾,不娶婢,一生一世——”
“一室一家。”
月光下他看不太清对面人的表情,也分不清她是认真还是一时戏言。巨大的难以置信和由衷的喜悦渐起,盈满,肆溢,最后被他的沉默掩盖。太多的话堵在喉咙,却是什么也发不出了。
地面上兰草兀自摇摆,刚刚说出这番话的和听到这番话的人都默契地闭口不提此事。郭四娘合了扇子,又靠过去问:“好不好奇我的名字?”
他猛地抬头:“好奇!”
无他,只因“郭四娘”这个名字太过寻常,排行第四又无意起名的女儿家大多叫类似的名字。郭四娘笑:“那……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好、”
她把折扇一转,擦过他的发丝:“爷还没有名字哦!怎么样?”
这一句里藏了多少过往,却被她以如此欢快的语调说了出来。重黎宣一时失语,又听到她说:“既无父母,也无甚亲朋;家门伶仃,但由爷做主。不如……你来给爷起一个?”
“如何?”
“何如?”她柔柔地绕着折扇,这两句似叹非叹,引得他心下一颤:“好。”
“郭曲。”他沉默一会儿后道,“郭曲可好?”
说路用“曲径通幽”,说河说“九曲回肠”;仰头向天际一望,没有一片云不曲成最美的弧度……小小的一个“曲”字,六画十二折:笔笔皆横竖,划划不打弯;可婉转含蓄,处处是选择。
这不是一个通常意义上的好名字,不押韵、不动听,不寄寓、不抒情,甚至不符合二人的文采或是其他才能;更甚者,会让人想到“曲意逢迎”……
但他本意绝不是不让她挺直了脊梁,或不允许她热烈地活着;只是想让她承了这字中来自自然的智慧,或者说,一种技巧,好活得长长久久……
“这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