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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
是十人还是百人,是百人还是千人从堂下穿行而过,林林总总地道着恭贺。《贺新郎》的词他也曾看过,有人曾笑道:知我者,二三子。
他维持着“君子”的面目,私下里想喘息片刻却除了笑什么也不会。他只能是个君子了,有人无人都是,已经融为一体。
对面玉簪首饰插满头的新娘子珠翠摇晃,靡靡的喜乐让他没有余闲去发愁。他突然有一种掀开新娘盖头的妄想——当然是妄想,因为那个和他挑灯夜读策划西山的人,正坐在长廊尽头,挑衅似的祝一次酒。
祝酒祝酒,最后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是他,把红枣花生扫了一地的人也是他,那人却拼着一穷二白,把八年积蓄还了他府上借债并一份份子钱,第二天便夜宿花楼,跃马风流。
他又怎知……
日后文朝双壁,自是石中玉风流,镜里君无徒。
……
“自然向乱聚集,乱已无可避免,公子不如就这般接受并应对它。”郭四娘还不知那镜里君子走神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她那自信又几许轻狂的神色怎样的乱人心肠。
最初是为了在迷醉中遗忘,之后是别有用心而情深意长。她把两国交锋唇枪舌剑、绵里藏针的谈吐口才选在了那种地方磨练。论容貌,她不是国色天香,却生得一双勾人的眼,一种半靡不靡、半妖不妖、荒谬又不违和的气质。几套穿着,几声小调,比书生嘴利,比王孙志高。竟在楚管章台里如鱼得水,比那些自诩的情场浪子还顺遂。三言两语间,阅人无数、不信人间的歌妓花魁恨不得心都交给她;夸张的,下半辈子的梦都依托在她身上了。
“好,好,好。”荆悦移开视线——他还没有把幕僚与后院混为一体的昏庸,“先生不若就任——”
“稍后。”证实了自己真才实学的某人摸清一两分公子的脾气,大胆到有些放肆,“良木求禽,良禽亦择木而栖之。公子何妨回答几个问题,若得我心,四娘自此赴汤蹈火,愿受驱使;若答不上来——”她眼眉一挑,“我要公子麾下——他的位置。”
……
倒是听图甚广。倪昌没听到般翻阅公文,速度渐快,效率渐少。
不过是听了话逆了心,两年了,他该放过他自己。
公文又要重批一遍。
……
烛火幽幽,那边的一问一答随火舌起落。
“公子从何处来?”
“承天命来。”
“何以长盛不衰?”
“枕戈待旦,博阅古今,以史长在。”
“何以充满活力?”
“功不惮扬,过不惮改。”
“何以越战越强永不言败?”
“胸襟之大纳四海。”
“何以众志成城?”
“民心向背,部族如一以待。”
“何以无畏无惧?”
“神鬼象征皆器也。”
“何以绝处逢生?”
荆悦沉思片刻:“自我超越。”
青衫的幕僚长袖一甩:“见过公子。”
(镜里君倪昌)听话(附录)
(昌)听话?什么是听话?
(贞)说文解字、这般定义它
(昌)声音通过耳朵直达于心
……直达于心?
……心?
大红的绣球、将摽梅诱
风盈了满楼 有人恭候
莫误了良辰莫污了锦绣
听者卷帘不语折了衣袖
此前辞闲高枕难卧
奉诏赶路急于星火
诏书特拜
她回眸眼中璀璨/倒映星河
夜对南楼/西山划策
惯性漩涡/将谁吞没
书读五车
并非无缘只是终于
擦肩而过
邀千百人/开一场宴帐下欢歌
荣千百事/压一札书是参她奏折
最荒唐不过
冷眼观夜行者
灯火暖热/我心干涸
誓与君子到白首/玉簪首饰插满头
音醉了王侯/不容我愁
当顺从迂腐/当迷信青丘
语者堂上高坐/思虑过周
长廊的尽头/佳人遥遥祝酒
明朝跃马
又是翩翩风流
莫说/此去可将战事休
仍留一箭只待流虏投
人才凋敝/自是我起草诏令
召集天下诸侯
喝得酩酊扶墙而过
红枣和花生都一地碎落
掰开细看/尽是血泪汇合
邀千百人/开一场宴帐下欢歌/
荣千百事/压一札书是参她奏折
最可悲不过/
听从他人换虚名得/
月下独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