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听到这话，可盈一定会觉得面前的宋晗是在夸她，她的内心一定会有一股说不出的优越感。
    可是现在，可盈是觉得自己虽然从宋晗手上抢走了一切，但同时给了宋晗希望。
    她苦笑着，脸上的肌肉有些说不出的僵硬。
    “是吗？”她嗓音沙哑着问道。“你既然恨我，为什么不要了我的命，替你的孩子报仇？你要知道，现在你可以轻轻松松将我打败。”
    宋晗看着可盈，眼神里对这个女人的不解。
    “难道我们就只有敌人的状态？我的确恨你，因为你抢走了我的孩子。但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不会有今天。你也受到了惩罚，你的嗓子就是代价。即便如此，我依旧恨你。但是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会让你这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这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宋晗的语气不轻不重，可是却给了可盈说不出的震慑力。
    什么时候，宋晗已经从一个柔弱的女人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可盈的手不由自主抓紧了白色的床单，她还来不及反唇相讥，宋晗就已经准备离开了。
    “我约了人，没时间陪你。你好好休息，再见。”
    说完这话，宋晗转身离开。
    可盈无数次想张口让她回来！这辈子，可盈从来没有看到过其他女人走在自己前面，更不会看着其他女人超过自己的背影！
    她不服气！不服气！
    顾立言毁了一切，是顾立言毁了这一切！如果当初她真的跟安东尼留在英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宋晗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看了可盈一眼，很是心疼她。
    可盈就是一只飞蛾，不顾一切扑向了顾立言。虽然一瞬间的繁华，可是这个代价也太大了。
    宋晗不由得开始思考，顾立言到底是不是一个危险人物，或者说，若是她也扑了过去，结局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盈拿走了她的孩子，安东尼拿走了可盈的嗓子，这是公平的，宋晗不奢求什么了。
    刚走出医院，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好往医院行驶。
    见到宋晗，那辆轿车突然停下，车后座的窗户缓缓一下，露出的是一张让宋晗熟悉的脸。
    “孩子。”
    宋晗转过头，看到车后座的那个人，一脸惊讶。
    她记得这是谁。
    “这……顾前辈。”宋晗想了半天，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顾清鹤。
    跟着顾立言叫祖父？还是跟着程卿叫外祖？这个问题一直在宋晗脑子里晃悠，最后才是叫住了“顾前辈”这三个字。
    顾清鹤看着宋晗，慈爱一笑，示意宋晗上车。
    司机走下车，帮宋晗打开了车门。宋晗愣了愣，望着那辆豪车的车后座，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包。
    她还是坐了上去。
    宋晗对顾清鹤的印象，大部分都是存在于别人口中。这个人像是以前程卿的保护神，更多的是存在于程卿的口中。
    自从宋晗上车，她尽量靠在车门坐下，不敢离顾清鹤太近。
    顾清鹤倒也不在意，让司机先送他们去另外一个地方，再说其他事。
    司机调转车头，朝着顾清鹤口中的目的地前去。
    顾清鹤看了看宋晗，能察觉到这个姑娘的紧张。也是，自己在半路突然拦住这姑娘，好像是有些太过鲁莽了。
    “孩子，你不用紧张。”顾清鹤劝解宋晗道。“你来医院，是来看望可盈的？”
    宋晗下意识点了点头，回答道：“是，我听说她没事了，来看看她。”
    “你不怪她？”顾清鹤追问道。
    宋晗苦笑着，回答道：“怎么会这么轻易放下呢？那个孩子，是我身体里的一块肉，哪儿能这么容易放下呢？但是，看着现在可盈的样子，我真的心疼她。”
    听到宋晗的话，顾清鹤下意识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人。
    宋晗的眼眶有些泛红，不知道是想起了过去什么不高兴的事，还是如何。
    顾清鹤平淡地转过头，继续说道：“怪我不好，说起你的伤心事了。可盈能捡回一条命，是她福大命大。但是她做错了事情，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过去的。不管怎么说，那个孩子都是我顾家的血脉，她本该付出代价。”
    这么多年来，宋晗听得更多的都是劝她放宽心。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出来，说那个孩子是顾家的血脉，这种认同感，是宋晗从来都没想到的。
    顾清鹤这句话，算是彻底击中了宋晗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的指甲深深陷入皮包里，车厢里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沉寂。
    顾清鹤只是随口提一句，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可这句话对于宋晗来说，太重要了。
    她转过头，看着顾清鹤的脸，微微弯腰感谢道：“顾前辈，您是三年前唯一承认我孩子身份的人，谢谢您。”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大概便是这个意思了吧。
    顾清鹤看着宋晗，叹了一口气道：“孩子，这些年，是苦了你了。”
    有一句话说，刀剑不会让坚强的人哭泣，可是温柔会。
    宋晗感觉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刷刷往下掉。这么多年来，虽然自己一直笑着面对生活，可是她终究还是会累，终究还是会心软。
    顾清鹤拿出一张手帕递给宋晗，安慰她道：“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宋晗接过手帕擦泪，她看向窗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四合院。
    司机停好车，通过后视镜看着顾清鹤道：“顾老爷，咱们到了。”
    “好。”
    司机下车，帮顾清鹤打开车门。宋晗急忙下车，想去扶一下顾清鹤，却被顾清鹤给拦住了。
    “我身体好着呢，你不用担心。”顾清鹤笑道。“嗯，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被顾清鹤一夸，宋晗脸红了。
    顾立言和林嬴客刚上车，顾立言的手机就响了。
    他摁下接听，放在耳边，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顾老爷子见到宋晗了。”
    顾立言黑眸一沉，挂断电话，看着林嬴客说道：“我临时有事，不能陪你了，中午吃饭刷我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