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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2,归途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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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媚的江南,许风和王琳早已习惯了当下的美景。每天早出晚归,去一些据说很有看头的地方。反正不管去哪儿,王琳都要让许风陪着。
    去了一趟山里的寺院,许风本意是在山脚等着。只可惜王琳不同意,最后还是许风背着王琳走进了寺院。那里一共有一千多个台阶,不知是谁给那台阶起了个忘忧路的名字。听上去就很有道理,走一遭就更加深有体会了。
    那么长的路,那么多的台阶,就算你有再多的烦恼,走在那条路上也都顾不上了。别说是王琳,就连许风最后也累的半死。早知道王琳非要上去,他说什么都不会陪她一起过来的。
    下山之时,许风和王琳并肩而行。许风信佛,王琳其实本来不信,但是这次来到这家寺院,王琳便正式开始虔诚礼佛。她做的一切许风都看在心里,也都记在了心里。
    这一路走来,他们俩去了那么多的地方,只有这里让许风有了感触。寺院不在大小,只看有无能度人的高僧。道理不在大小,只看有多少人能够听懂。
    许风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琢磨,是不是真的像王琳所说,他要把身上的一切都放下呢。不去管公司的事儿,不去管龙门的事儿。安心做一个普通人,白天上班挣钱,晚上陪着老婆孩子。有时间就出去走走,没时间就努力争取时间。
    其实这样才是王琳心目中的生活,刚才在寺院里,许风听到了王琳的话。但是他真的能够放下么,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许风已经不是以前的许风了,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就像当初从龙云天手里接过担子一样,不是说扛就能扛起来的。
    手机铃声打断了许风的思绪,王琳正光在脚丫踩在青石板上。回头看了一眼许风,后者对王琳报以微笑。
    许风摁下接听键,话筒里却没有传来声音。许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手机上已经显示出了名字。在整个华夏,也只有一个人会这样跟许风开玩笑。等了几分钟的许风挂断了电话,顺手把手机丢进口袋。
    一阵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幸好这次不是电话,而是一条短信。打开短信,许风很随意的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马上回拨过去,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许风接连打了好几次电话,这才终于听到了龙晓琳的声音、
    许风:“姐,你是在开玩笑呢对不对?”
    龙晓琳:“没有!”
    许风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急忙问道:“难道是真的?”
    龙晓琳:“恩!赶紧回来吧,回来以后再说。”
    没有半个字的废话,龙晓琳就那么挂断了电话。许风直接愣在当场,看着还在玩儿跳格子的王琳。虽说他们的孩子已经四五岁了,王琳却一直还像个小孩子。只不过很多时候她要充当大人的角色,这样才不至于跟许风一起胡闹。
    许风死死的攥紧手机,强压下心中的悲伤。此时此刻,他最需要做的就是马上返回明珠。但是看到王琳,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了。
    龙晓琳告诉许风一个噩耗,一个让许风一百个不相信的事实。母亲曹玲正在急救室里抢救,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如果许风回去的早,兴许还能见到曹玲最后一面。
    刚听到这句话,许风是真以为龙晓琳再跟他开玩笑呢。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往龙晓琳总喜欢跟许风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而且许风每次都相信了她,结果便是每次都上当了。
    曹玲出了车祸,原因是为了救许超和许蕊。听到这个消息的许风,第一反应就是龙晓琳再跟他开玩笑。许风又不是不知道,许超和许蕊两个孩子最不喜欢出门,平时就喜欢在龙家别墅里玩耍。
    就像他们第一次去龙家别墅,在别墅里待了一个礼拜也没走出大门一步。尤其是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们俩就更不会出门了。走之前王琳还特意叮嘱过两个孩子,等他们回来给他俩带礼物。
    不过要有前提条件,就是他俩不可以不听奶奶的话。只要他们两个乖乖听话,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他们带礼物。
    许风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曹玲会因为救两个孩子而被车撞。而且听龙晓琳的意思,撞曹玲的还是辆大货车。明珠市区根本就不允许大货车同行,很多路口都设有限高栏杆。如果果真如此的话,那只能说明曹玲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距离市区很远的地方。
    翻看了一下手机,许风猛然间想起一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似乎是某个人的忌日。对许风而言那个人很陌生,但是对曹玲而言没有谁能比得上那个人了。已经去世整整一年的龙云天,便是埋在了明珠郊区的一处公墓。
    按照龙家祖训,只有夫妻同穴以后才能埋进祖坟。如果双方一方先死,只能找个地方临时放置,等到另一方死后才能入祖坟。这也是许风问起这件事的时候曹玲说的,当初把龙云天埋在郊区是他自己的意思。
    他不希望曹玲过得不开心,所以就选了一个离市区很远的地方。那样也就能离曹玲远点儿,不至于让她可以想见的时候那么轻易见到。
    只不过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在他去世后的周年祭日这天。曹玲会带着两个孩子前来看他,而且还出了意外。
    王琳一蹦一跳的来到许风面前,笑着问道:“谁打来的?”
    许风一言不发的看着远方,似乎是没有听到王琳的话。
    “喂,在想什么呢?”王琳突然提高的嗓门,并且抬脚在许风屁股上踢了一下。
    许风猛然间回过神,这才看到气呼呼盯着自己的王琳。许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低声道:“没什么,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不,我累了,需要休息。”王琳说完便坐在了路边石头上,轻轻敲打着小腿。
    一股无名怒火在许风心里燃烧,他却再一次强压住心里的怒火,笑着对王琳说道:“咱姐刚才打来电话,咱妈身体不舒服去了医院,希望咱俩能尽快赶回去。”
    王琳闻言一愣,显然是不太相信许风的话。她跟许风不一样,许风很少跟曹玲聊天,而王琳几乎每天都要给曹玲打一通电话。每次都能聊上半个多小时,更有时候可以聊上一个多小时。
    婆媳婆媳一对天敌,这句俗语在王琳这里就不能成立。就连王琳的妈妈都说了,她现在都比不上婆婆曹玲在王琳心目中的地位。
    就像平日里,有不少人曾经问过王琳,结婚和不结婚最大的区别是什么。王琳总会笑着回答:“不结婚只有一个家,结了婚有了三个家。婆家,娘家,还有自己的小家。”
    王琳没有接许风的话,而是一直盯着许风的脸。她跟许风在一起生活五六年了,对许风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甚至对她而言,她连许风的每一个小动作都特别熟悉。尤其是说谎时,许风总会不经意的眉头微皱。
    这只是一个小细节,一般人肯定发现不了。但是王琳不同,因为她是许风的老婆,是已经跟许风在一起五六年的人。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刚才许风没有说实话。而且从表情上不难看出,事情远比许风口中的还要糟糕。
    下山回小区,收拾好东西马上赶去车站。这一路王琳都没说话,只是听许风安排,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直等到上了火车,王琳这才出声询问起了原因。
    她不相信事情如许风所说,只是因为曹玲身体不适去了医院。而许风也没有隐瞒,脱口而出把事情跟王琳说了一遍。
    曹玲危在旦夕,身边还有两个不懂事的孩子,龙晓琳无暇陪在曹玲身边,还要照顾两个不停哭闹的孩子。越是在这个时候,龙晓琳就越是静不下心。
    明珠人民医院急诊室
    龙晓琳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长椅上,许超和许蕊已经睡着了,身上盖着两条毛毯。龙晓琳一只手拖着腮帮正在打盹,每次睁眼都不忘看一眼急诊室门上面的灯。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急诊室里的医生都换了好几拨了。
    时间拖得越久,龙晓琳的心里就越没底。她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本来她应该跟他们一起去的。只不过半路忘拿什么东西了,龙晓琳又回了趟家。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让龙晓琳逃过一劫。
    她掏出手机,摁下一串数字后却始终没有摁下拨出键。她知道,他一定在赶回来的路上。她也不想催他,只是她也不知道。如果他来晚了,还能不能见到妈妈最后一面。
    王琳坐在许风身边,轻轻拍打着许风的后背。许风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他比谁都清楚,龙晓琳所说的还在抢救,希望已经逐渐变成了失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从记事起许风就没有哭过,被摔断胳膊不哭,被丢进山林不哭,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不哭。被砸中脑门不哭,反正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许风从来都不会哭。更不会流眼泪,师傅说那是男人懦弱的表现。
    许风要成为强者,成为让很多人竖起大拇指的存在。所以他要经历很多,但是不管遇到再没有希望的事儿,他都能忍住。都能挺过去,然后继续下一次的挑战。
    但是,龙云天死的时候,许风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眼泪就像已经流感了似得,怎么都流不出一滴。当初第一眼见到龙晓琳,许风就像是看到了女版的自己。不得不说,龙晓琳跟许风长得的确有八九分的相似。
    归心似箭,许风只期望火车能快点,再快点儿,更快点儿,让他有机会见曹玲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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