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影射杨大成，压根不拿三二零一所这样的国家特殊机构当回事。
    调研组里，可都是部里下来的领导。
    今天领导团队里，若没有夏凡这么一号人物，郑新明这番话一说出来，杨大成可真是黄泥巴落裤裆，不屎也是屎。
    当然了，杨大成都被开除要离开科研所的人，哪里还会在乎这些体制内的敏感禁忌之语。
    更何况，别人这是要侵吞恩人夏神医的研究成果，这要是真的资料被夺，以所里这些无耻科痞政客们的嘴脸，东西肯定是会被这些好大喜功的混蛋们巧立名目、夺为己有。
    胡鑫玫悄悄打量了下调研组的领导们，发现诸位领导似乎没插手的意思，便也道了句：“杨大成，不管发生什么问题，都可以协商解决，思想不要那么极端。”
    “呸！”杨大成很不客气地唾了声。
    那胡鑫玫却浑不在意，继续道：“听马主任的意思，也就是，想亲自看一眼你手上的材料，究竟什么内容，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你们继续这么争下去有什么意思？今天这事，我做主了，材料拿出来，我亲自来验看，只要确定不是所里的内部材料，此事下不为例，这样总可以吧！”
    胡鑫玫一点不比谁傻，能值得马国明和郑新明如此紧张的材料，连他都生了好奇，想看上一看。
    这话才说出口，马国明和郑新明贼贼地互望了一眼。
    别人谁不知道，你胡所长记忆力超凡，号称有过目不忘本领，你胡所长这是，也想横插一腿……
    对于杨大成遇到的难题，夏凡并不打算插手过问。
    毕竟对他而言，看中的并非是除霾仪的钱途，他需要的是一个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的未来大科学家。
    杨大成要是连这么小一个坎都迈不过去，解决不了，这心理承受能力，不免也就太差劲了些。
    另外则是，除霾仪本就属于未来的杨大成所发明创造，给他拿来借花献佛，激活现世的杨大成，目的达成便足以。
    其他事，且行且看吧。
    夏凡现在对于干涉杨大成行事很是小心翼翼。
    随身大世界的特殊存在性，显然人为干涉的选择点不能太多，可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否则会让形势变得越发不可控。
    在这么想的同时，杨大成却已经做出一个惊人之举。
    “头可断、血可流，胡鑫玫，你就不要假惺惺装慈悲扮好人了！所里谁不知道，你胡所长，记忆力超凡，能过目不忘。你打算看完一遍，便巧取豪夺，将我手里这除霾仪的设计图纸归为己有？别做梦了！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得到图纸！”
    杨大成情绪激动，不惜拿命出来相护手中资料。
    不过这并未引起其他人的动容。
    显然杨大成的死活对胡鑫玫等人没什么威慑力。
    但是杨大成言语间暴露出的‘除霾仪’三个字，却让胡鑫玫这帮科痞政客们眼见放光了。
    实际上，雾霾治理课题，国家相关部门都已经三令五申下过任务，搞过重金悬赏，期待这些搞科研的机构，能够发挥神奇，弄出相应的仪器。便是在社会层面，同样也是给出许多优惠，向各行各业的精英求取除霾方案。
    毫不客气地说，不管是什么人、什么机构，只要能研制开发出除霾仪，那百分之百是能够名声大噪，享誉全球的一件大好事。
    三二零一所，做为国家的特殊科研机构，虽然近些年很落魄，已经成了，不怎么受待见的冷宫娘娘，但也不止一次在内部讨论研究过，与除霾仪有关的相关课题，都指望能打一个翻身仗。
    杨大成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这些课题研讨，自然也参加过。
    甚至，所里还以杨大成为课题小组组长，进行过相应的尝试性实验，很是热火朝天过一段时间。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领导们的热情劲一过，这事情便被束之高阁。
    “除霾仪？”胡鑫玫眼珠子顿时都开始放光了。
    那马国明和郑新明两人，也是互视一眼，都明白对方此时的想法。
    不只是三二零一所的这几位领导们心生期待。
    听到除霾仪三个字时，便是这些调研组的领导们，也无不露出莫大兴趣。
    还是那句话，除霾仪这项目，前景和钱景，都实在太吸引人了，只要是吃科技这碗饭的人，没谁能无视这种成果的出现。
    真要有人，能成功设计出来，没的说，保证能让你拿奖拿到手软，绝对名利双收，能吃一辈子的大功劳。
    虽然都还没人有见到过杨大成手里的资料，但是瞧见杨大成这不惜用命来护持的架势，众人的胃口，全都被狠狠吊了起来。
    这时，调研组中一位干部发话了。
    这人算是上面临时委派给夏凡的副手吧！
    但人家可是名义上的正组长。
    不过调研组里其他人，也都还不知道夏凡的底细，压根就没见过他这一号人，完全空降而至，所以这位副手似乎也没拿夏凡这号领导当干粮。
    “胡所长，还有这位杨大成同志，你们在这里争来争去的干什么？除霾仪有关项目，这可是国家大力扶持的攻坚课题，有成果就应该及时摆出来，发挥集体智慧优势，调动优势人力物力，争取早日拿出成品来。现在胡子还没一撇，你们这是，争名夺利开了？”
    这顶大帽子一下扣出来，顿时可就吓人了。
    体制内的科研机构，尤其胡鑫玫这类科痞政客，那可是最爱惜名声羽毛，很知道一旦名声坏了，意味着是什么。
    “柳组长批评的对，我刚才太激动，有些失态了！”胡鑫玫心里却在骂这个姓柳的，心说你特么装什么纯洁，无非是听到除霾仪项目有眉目，也特么想来插一腿，占个领导有方的名头。
    却也难怪，这种事，在系统里已经成了潜规则。
    不管底下有些什么样的成果建树，只要是有名有利可图的，这功劳分配，绝对是领导英明，组织得当，集体荣誉……
    至于真正下苦功干项目的人，配合的好了，给你在最后，分派点残羹冷炙，挂个荣誉之名，或者随便奖你个三五万块打发一下。
    可悲！
    杨大成哪儿能不懂，这眼前形势，想不到这些科痞政客们，一个个都连他公文包里的设计图纸看还没看到，却就这么明目张胆，要来排排坐分果果，瓜分他的功劳来了。
    “你们，还真够不要脸啊！抱歉了，领导们，可惜从半个小时前，我接到被辞退通知时，就已经不是这个所的人。再重申一遍，我公文包里的设计图纸，不属于你们任何人，不属于三二零一所，甚至并不属于我杨大成个人所有！你们谁敢来抢，我跟他拼命！”
    “保安！叫保安来！岂有此理！杨大成你想造反不成！”马国明大吼着。
    “杨大成，辞退你，是所领导，集体开会研究决定，你要有意见，可以提出申诉。我相信，所领导一定会慎重考虑。但是请你不要，总这么行事偏激，走极端！”郑新明这时候仍不忘摘除他的责任。
    因为辞退杨大成，给小舅子腾出路，都是他一手操办。
    “杨大成同志，不管辞退与否，除霾仪设计图纸是你在所里工作期间的成果，这一点你无法回避。所以不管怎样，你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今天现场，正好有部里的几位领导同志，来所里指导工作，你完全可以，求助部里领导同志们嘛！相信不管你遇上什么委屈，今天都能给你一个最满意答复！”
    胡鑫玫果断来了一招断尾求生，把马国明、郑新明两人给抛弃，转而借花献佛，向调研组的领导们献媚讨好。
    这种慷他人之慨的做法，运用之娴熟老练，也真是没谁了！
    “没错！杨大成同志，部里领导们，对你可是很看重的。跟你透个底，三二零一所，辞退谁都可以，唯独你杨大成同志，是不可或缺的干将！”那位柳组长脑门都急出汗来了。
    部里近期重点考察杨大成，颇有堪材大用之意，谁敢这节骨眼上，开销掉杨大成的公职，简直……
    却说，那柳组长这话乍一出口，震撼程度，不亚于一颗惊雷当头炸裂，直接震蒙了马国明和郑新明，把胡鑫玫也惊得着实不轻。
    有关杨大成近一段时间的一些传言，已经听到太多。
    现在，上面调研组组长直接表态，这却是上级第一次正面回应。
    “不管开销谁，都不可能是你杨大成！”
    “三二零一所里，你杨大成是不可或缺的唯一！”
    这两句，震撼力十足的话，其中包含带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再联想到，近一段时间，上级对杨大成曾经主导的科研项目，可说是齐茬而过了一遍。
    意识到上面这种动作背后的深意，那胡鑫玫慎言了，那郑新明不敢说话了，那马国明更苦逼，恨不得大耳光直抽自己脸了……
    马国明小心翼翼道：“杨总工，对不起，我想我一定误会了你！我向你真诚道歉！”
    郑新明也脸皮抽搐着，心情复杂地看了杨大成一眼：“抱歉啊，杨总工！”
    胡鑫玫倒是没跟杨大成表态道歉之类，而是眉头紧锁指了指马国明、郑新明，冷着脸道：“你们俩，必须做出深刻反省，回头所里会召开全员大会，专门讨论你们两人的问题！”
    瞧见这场面，瞬间一边倒的形势，一旁冷眼站着的夏凡心中好笑，同样也很悲哀，悲哀国家科研机构系统，有这些大小官老爷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