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瑜腼腆的一笑，“我都好，阿姨。”
    樊惠红看着邓瑜乖巧的样子就笑得眯起眼，殷谨却很想踹他一脚。
    去厨房做饭的时候，殷谨低声对母亲道：“妈——让邓瑜睡我房间……”
    “只是睡床垫怎么了，邓瑜是个乖孩子，不会怎么样的。”樊惠红倒是很放心的样子，“再说你们马上就要订婚了，不必介意那么多。人家邓瑜大过年的来咱们家住，总不能不给人家安排地方吧。”
    见母亲已经决定了，殷谨只好不再说话，哼……但愿他真的那么乖。
    午饭的气氛很好，樊惠红的心情似乎不错，说家里这次过年要热热闹闹的了。下午她又去了超市，邓瑜提着自己的行李袋来殷谨房里准备铺自己的床。
    “你别忙。”殷谨有些抗拒地说，“明天师哥才会来，你先睡他的小房间就行。”
    邓瑜眨巴着眼睛，“那我不是要搬两次，再说我睡人家的床也不太好吧。”
    “那床你之前还睡过，有什么不好？”殷谨没好气的说，“今天晚上你就睡那里。”
    邓瑜好像很委屈似的，把自己的睡衣和毛茸茸的拖鞋又都收起来，提着东西走到外面。
    殷谨又进去厨房预备年菜，可是事情很快又出现转折，下午的时候夏民初就提着行囊过来了，原来是保姆提前一天走了，他就今天过来了。
    邓瑜转过眼珠看看殷谨，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然后又提着自己的行囊进了她的房间。
    知道邓瑜也要住在这里后，夏民初倒是没什么反应。下午殷谨调了一盆的饺子馅，三人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起看着电视包饺子，邓瑜不会包，便拿个小擀杖和案板专门擀皮儿，殷谨和夏民初负责包，音音拿着一小块面在一旁捏各种小动物。
    夏民初的手艺竟然比殷谨还好，他包的饺子个个中间浑圆边缘还带着花边。
    三人配合严密，很快一盆馅儿就包完了，殷谨又站起身去做香肠馅儿。邓瑜和夏民初一人拿头蒜一人拿两棵葱，在客厅边剥边说话。
    殷谨家的年菜大多都是自己准备的，一直忙到晚上，晚饭做好后樊惠红才回来，说超市人手不够，置办年货的人太多。
    樊惠红见到夏民初来了有些吃惊，随即怜惜道：“这孩子，看起来才多大啊。你别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接着就是嘘寒问暖，安慰了一番，饭桌上也格外照顾夏民初。吃过饭后，樊惠红忙了一天太累就回房休息了，夏民初陪着音音看了会儿电视，过来厨房问用不用帮忙。
    殷谨知道他最近处理丧事也累了，就让他也先去歇着，自己和邓瑜仍旧在厨房灌香肠。
    “让你拿着别动你别一直晃啊。”殷谨气道，“另一只手要不停的捋，馅料才会下去。”
    邓瑜一手拿着肠衣边缘和插在里面的漏斗，一手按照殷谨说的捋着香肠，但是肠衣的触感让他脖子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殷谨看着他笨笨的手法皱了皱眉，“你用力捋好不好，用手抓住！真是的，一个男生竟然还需要我教这些……”
    邓瑜抬起头，无语的看了眼殷谨，随后又摇了摇头，一定是他想多了，殷谨一定不是那个意思，她还只是一个少女呢。
    看着殷谨把黏糊糊的馅料用勺子灌进漏斗里，邓瑜还是有些抗拒，“香肠……都是这么做的么？”
    “这是手工香肠，也有机器装的，但是我们过年一般都是吃手工肠。”殷谨说，“快点啊，今天装不完我们不能去睡觉的。”
    邓瑜听的心神莫名荡漾一下，看了看旁边的馅料说：“那么多啊。”
    “我和妈平常都忙，只能在年根底下加班预备年菜了。”殷谨说，然后熟练的把一个装好的系上口子放在一旁，“今晚把水沥干，等不到风干了，明天早上就煮出来。”
    殷谨和邓瑜一直装到了十点多，然后把香肠一个个挂在阳台上。两人的手都冻的像胡萝卜一样，挂好后不断的哈着气进来，洗漱后完还是冰的。
    进了房间后，四只红通通的手叠在一起不断搓着，用嘴哈着气。殷谨看看他，邓瑜也抬起头看殷谨，结果两人都没忍住“扑哧儿”笑开，这是殷谨在夏老去世后第一次真心的笑。
    殷谨的笑又立刻收敛了，低声说：“睡吧。”
    邓瑜点了点头，他背过身子坐在床垫上等殷谨换好睡衣，耳朵尖通红，等殷谨换好他自己再换上睡衣。
    换好衣服后邓瑜跪在床垫上，仍旧用手裹住殷谨的手搓着。
    “睡吧，待会儿就暖了。”殷谨躺在自己床上低声说。
    邓瑜轻轻哈气在她手上，把每一个关节都按摩开，低声说：“你放心，我不会逗你笑的，我也不会做什么，你想哭就哭出来，我在这儿。”
    殷谨一愣，随即真的红了眼，吸了下鼻子把脸半埋在枕头上不说话。
    原来他早就看出了她心里的矛盾……过年应该喜庆的，她理当摆出一张笑脸，她也知道邓瑜来她房间是期待着能跟她亲密，他们在学校时要顾及很多人的眼光，她也并不是不想他，可是她的老师刚去世了，她实在高兴不起来，也没有办法跟他亲密。
    被冻僵红肿的手慢慢被按摩的发热，殷谨的呼吸渐渐平顺，她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痕。邓瑜帮她把手放进棉被里，扶着床沿小心的吻去她眼角的泪，看着她，他的呼吸有点不均匀，深吸几口气，他忙躺回自己的床垫，闭上眼强迫自己睡去……他真的很想她，恨不能上去拥住她，让她在他怀里流泪。
    可是，他又怕吓着她，怕她认为他不顾她的心情，只想着自己……邓瑜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殷谨家客厅里都飘满了煮香肠的香味，殷谨一大早起来烧了一锅水，把阳台上晾了一夜的香肠放进锅里煮，邓瑜拿着个顶端削尖的竹签子站在锅边，负责把煮胀气的香肠扎漏气。他很认真的摘了眼镜，眼睛始终盯着锅里，时不时给某个香肠来一下。
    殷谨的头上包着个小头巾，戴着袖套围裙在灶旁忙活，旁边还有一瓷盆的面粉，上面打了几个鸡蛋，料理台上摆满了她今天要整治的食材。
    夏民初醒了，殷谨已经把早饭摆到餐桌上，顺便跟他打招呼。
    “早上好师哥，吃完饭要过来帮忙哦，活儿有点多。”
    殷谨深知道，忙碌可以暂时让人忘掉悲伤，夏民初这种心思深的人，遇到什么极大冲击性的事情，最好还是别让他总一个人待着，就让他忙起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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