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谨看的直抽气，这画扇面的人作画的功底并不如她的老师，但是做扇子的匠人如果连带着画扇面，就是十足的匠人加艺术家。他们画画是根据扇面的形状画的，格局安排的很考究，有时候和扇子的选材还有关系，完成后整体性特别好，如同一件艺术品。
    “真好……难怪人家都说你爷爷做的扇子就是艺术品。”殷谨说。
    文隽看殷谨如此喜欢，突然说：“你喜欢就送你了。”
    殷谨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下文隽见他不像开玩笑，忙忙地摆手，“不不不，我就是一看。”
    说着忙把扇子合上递过去，她知道这样一把扇子肯定很贵。
    文隽却没接反把扇子推过来，“你拿着，这没什么。”
    邓瑜垂眼看了下扇子，说：“这个多少钱，我买了——有折扣吗？有学生证能不能……”
    殷谨用手肘猛地后击了邓瑜一下，瞪他一眼，这家伙，装什么霸道总裁……还装不全。
    殷谨把扇子包起来硬塞回去，“学长你拿着吧，我就是一看，你这样我今后都不敢过来看扇子了。”
    文隽握了下布包，“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扇子，不值什么钱的。”
    殷谨有些意外，随后道：“学长你做的扇子很好，我虽然不是很懂但也能看出来这是精品，北午街有这样品质的店面和匠人，是咱们市里的骄傲。”
    殷谨说的是实话，上一世北午街到后来越发有名，每次殷谨单位的分公司领导来总公司开会，甚至老外客户过来，都要来一次北午街，殷谨常给他们做向导，这里的老字号是绝对来不错的地方，每次那些人离开都是啧啧称赞。而且好的折扇供不应求，要买得事先预约，预约完还要等好一阵子。
    文隽微微一笑，看了看殷谨，“那，你们逛吧，我先去店里了，你们要看扇子随时过来。”
    说完拿着布包走了。
    殷谨拉着邓瑜去刚才文隽说的小店里，以很实惠的价格买了几大张宣纸。
    出来后殷谨拿着卷好的宣纸说：“唉，看看学长也才十几岁，是真正的十几岁，可人家的作画造诣都那么高了，把技巧放在一边，他的画明显更注重诗意，我得向人家学习。”
    邓瑜往旁边瞄了一眼殷谨，“你要是下次来这里看扇子叫上我，我跟你一起……我也看扇子。”
    “好啊。”殷谨想也没想的答应了。
    买完东西两人一起骑车回去，到路口要分开的时候殷谨突然叫住邓瑜，“哎你等等。”
    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蓝色的厚笔记本，翻开里面有一页夹着用丝线捆扎好的一缕头发。
    “既然你这么喜欢，就给你吧。”殷谨脸色微红地说。其实剪完后看着一地的青丝她也有点舍不得，便捡起一缕拿了回来。
    邓瑜接过来，激动地抬起头问：“这是你的……”
    殷谨点点头，“嗯，我走啦。”
    说完她骑上车子迎着风快蹬几下，一头短发被吹起，像是小小的旗帜。
    其实殷谨剪短发不是突发奇想，她有自己的计划。骑着车回到家，刚上楼就见展鹏和他的助理又坐在了自家的客厅，樊惠红依旧坐在对面，满脸堆笑。
    “展导演，您来了。”殷谨放下书包说。
    展鹏看见她的时候就眼神一亮，站起身来细看，随后微笑道：“看来我想的不错，你不是她，或许这世界上永远找不出允春，但是你可以塑造成她。剧本，你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吧？”
    殷谨点头，“刚看完，还没来得及细品。”
    剧本里有一段专门对允春外貌的描写，上面就写允春是短发，头发微微有些自来卷，刘海曲卷在白嫩的额上。她有一张总让人联想起婴儿的脸，白嫩，腮微微丰满，整个如同一整块奶糕抠出来的人模子。她的眼睛也像婴儿，有一种还没有融入世界的纯净，细看却又觉得悲哀。就像展鹏说的，这样的女孩在世界上是不存在的，上一世他等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因为这个人设本身就太特别了，只能塑造而不能追求完全贴合。
    展鹏比了个手势，“给我读段台词吧，然后咱们聊聊剧本。”
    樊惠红忙说：“急什么，咱们先吃饭吧，我买了好多菜呢，导演你今天可一定要在我们家吃饭。”
    展鹏无奈的笑道：“算了吧嫂子，我吃过了来的，这些天为了拉投资我尽陪那些大肚子商人吃饭了，一天吃五、六顿，现在就让我的胃歇会儿吧。”
    “家常饭是养胃的！”樊惠红还是说，然后立刻下厨房做饭去了。
    展鹏摇摇头坐下，对殷谨说：“你念你喜欢的无论哪段台词都行。”
    殷谨咳了一声，她已经把一段台词记会了，用不着看着剧本念。
    “我在看这串项链，我刚还花了半个小时看了那边橱窗的衣服，我想知道在那里面逛的人是怎么看待这些东西的，那些女人们为什么那么喜欢这里，那些男人们又为什么那么从容，我在猜想他们的心情和生活。”殷谨说，眼神带着隔离与这个世界外的探索。
    展鹏突然站了起来，“你不该猜想，他们都是一群虚荣又空虚的人，他们的生活和心情也不值得探索，你知道了只会和我一样厌恶他们。”
    殷谨歪着头看看他，展鹏现在念的是剧本中男主定北彦的台词。
    “那那边呢？”殷谨指了指身后，想象着她身后是一条商业街。
    展鹏的眉毛紧蹙着，“那里更讨厌，还不如这边。那里的服务人员恶声恶气，那里的环境肮脏又难闻，那里的顾客市侩又吵闹。”
    “是吗？”殷谨说，“可是我知道了却并不讨厌——我知道这个商场对面那条商业街的几乎所有事，我知道那边的清洁工人有两个孩子，一个患了小儿麻痹一个特别懂事，她每天五点就起来上班晚上十一点才能清扫大街然后回去，我知道那天她之所以和游客发火，不光是那个游客践踏她的劳动成果，还因为她那个患病的孩子烫伤了手，我听见她和同事说的。我还知道那边鞋铺的老板有一次把一个中暑的乞讨老太太背进店里急救，当然我也知道他前几天打了一个来买鞋的小伙子，我还知道那个乞讨的老太太从前上过战场，她像男人一样上阵杀敌，她念念不忘曾经接见过她的已经故去的大领导，这是她和城管吵骂的时候我听到的。我喜欢听那些事，并且不觉得厌恶啊。”
    展鹏定定的看着殷谨，他的眼神让殷谨对定北彦有了认识的雏形。
    最后他点点头，“就这样吧，投资我已经拉到了，还有一半个月咱们就开机，正好是你放假的时间。”
    殷谨反而差点没反应过来，惊道：“这么快。”
    展鹏笑笑，“赞助这种事有时候特别难找，有时候又很容易，你不用管这些。今天确定了就签合同，我会派人过来指导你学表演，我知道你有天分，我也喜欢你的天然，但电影和话剧还是有区别的，有些常识性的东西你需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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