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谨从来都没想过自己面对邓瑜会紧张，她咳了一声，把目光别到书架一角。
    他们之前相亲的时候因为两个人都太现实，自然也不会不好意思，总是很平静的商量婚后和结婚的事。很快结了婚后，殷谨对自己的丈夫自然更没必要紧张。
    可是现在被邓瑜盯着，殷谨感觉有些不自然了，还有他让自己来他房间，干吗又一句话不说呢？
    “谢谢你上次的暖贴。”殷谨先开了口，她知道邓瑜是个挺乏味的人，不指望他能说什么讨她欢心的话。
    “我这里还有。”邓瑜说着起身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还有两摞。
    “不用了，不要意思老要你的。”殷谨赶紧说。
    “你前几天都感冒了。”邓瑜抱着盒子说，然后又拿出一摞给殷谨，语气里带着坚决“你拿着。”
    被他硬塞进手里，殷谨开始觉出他大方的有些过分了，他可是邓瑜啊，小气包邓瑜！自己和他现在也不过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吧。
    殷谨突然觉得喉中发紧，又咳了一声，手里的暖宝宝似乎已经发起烫来，怪了，以前她怎么没这种感觉呢？当然，邓瑜作为丈夫的时候对她也不错，甚至可以说挺贴心的，但，那不是因为身为丈夫对妻子的责任吗……
    殷谨正想着，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一直定在床头的小熊身上，邓瑜过去拿起小熊坐在床上，把小熊放在腿上摆动着小熊的手臂说：“他叫布布，我七岁时我妈送我的。”
    殷谨有些惊讶，那都十年了啊，她忍不住把椅子滑过去凑近看了看，小熊的毛已经有些秃了，但是模样还是憨态可掬。下撇眼，傻乖傻乖的，挺着肚子上的补丁，好像在说，“我不痛。”
    “为什么叫布布啊？”殷谨抬起头问。
    “嗯……我妈从国外带给我的，给它取的本国名是gabriel，我奶奶不会念，就直接叫布布。”邓瑜说，然后低头摸了摸布布的肚子说，“这些年布布受伤都是奶奶修补的。”
    说起奶奶，邓瑜的眼里又闪过哀伤，但是很快就垂下眼用长长的睫毛掩饰住。
    “你奶奶肯定很疼你。”殷谨轻轻说，一边抚摸着布布的头。
    “可是奶奶走的时候还是有遗憾。是我不好，要是我早点……”邓瑜突然又抬起眼，直直的盯着殷谨。
    殷谨不明白，“你奶奶有什么遗憾啊，难道她有什么期望你没有完成吗？”
    “她想看看自己将来的孙媳妇。”邓瑜说。
    殷谨无语，这个期望……太早啦。
    “你才十七岁啊。”殷谨忍不住说，“我们……我是说，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还未成年，本来就是没法结婚的啊。”
    邓瑜看看殷谨，又垂眼揪着小熊的耳朵，“可是，我本来是有希望让她安心的，哪怕只是告诉她，有那么个人存在。”
    殷谨搔了搔耳朵后面，存在……是真的存在啦，不过结婚还是得等到合适的年纪。
    “你有喜欢的人吗？”邓瑜突然问。
    “嗯？”殷谨没反应过来，抬眼正撞在他认真的目光上。
    殷谨莫名的心跳加快，有些紧张，“我嘛……还没有啊。”
    邓瑜搂紧了身前的熊，抿了下唇说：“我有，可以和我奶奶说的那种……但是当时我还没有问过那个人。”
    殷谨惊讶的瞪大眼，同时心里有些不好受，他怎么能——
    “你们在说什么呢，快看看音音这样漂不漂亮。”冯爱琴突然领着音音来到房间门口说。
    殷谨忙看向门口，顺便收拾了一下复杂的心情。
    音音穿着一件淡粉色的毛衣，牛仔背带裤，脚上还蹬着一双灰色的小雪地靴，一看就特别厚实。
    “我本来想衣服合适就不错了，没想到鞋码也正好。”冯爱琴说着蹲下给音音整理了一下，背带裤正面肚子上还用贴布拼了一个可爱的大草莓，音音穿着特别可爱，冯爱琴又把手上搭的那件帽子上带着兔耳朵的小羽绒服给音音穿上让殷谨看效果，殷谨扯着嘴角笑了笑，好看是好看，但是她想象不到邓瑜小时候竟然穿这样的衣服，回头看了眼他一本正经的脸，神情还是很淡然，但是耳朵有点发红。
    “姐姐我想尿尿。”音音突然说。
    “姐姐带你去。”殷谨赶紧站起来说，
    冯爱琴忙叫孙姨带她们去卫生间，然后扶着门框看着邓瑜，“急什么呢你，就把小姑娘往房里带，要不是我来你肯定吓坏人家了。”
    邓瑜没理母亲，低头戳着布布的脸，心里却想，当初如果他早点表白，万一成功了，奶奶走的时候就不会有遗憾了。
    ……不，就算不成功，他也不会就那么算了，也给奶奶一个希望，奶奶肯定知道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殷谨带着音音上过洗手间出来，冯爱琴从楼梯上下来说：“音音，吃不吃香蕉蛋糕啊，阿姨刚好要烘焙，你留下来等烤出来吃块新鲜的蛋糕好不好？”
    音音抬起头望着殷谨，眼里有些期待，不光是为吃，她没见过怎么烘焙。
    殷谨只好点点头，音音忙说：“好！阿姨我也做好不好？”
    “好，咱们一起做。”
    冯爱琴说着带着殷谨和音音去了厨房，正好邓瑜的钢琴教师来了，三人在厨房的时候，不时能听见楼上传来的琴声。
    殷谨麻利的帮冯爱琴准备好原料，音音在旁边递东西，冯爱琴一边搅着面糊一边说：“到底是人多一起做有意思，尤其是和心思细腻的小姑娘，这就是我一直想有个女儿的原因。”
    殷谨低下头，“要说心思细腻的话，邓瑜比小姑娘有过之无不及吧。”
    冯爱琴大笑起来。
    音音举着又一根剥好的香蕉过来，“又剥好了！”
    “这边够了，剩下这个你尝尝甜不甜，确定原料也是很重要的哦。”殷谨弯下腰说。
    音音立刻把香蕉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甜，很甜的！”
    殷谨直起腰，冯爱琴见她不时听着外面的动静，笑道：“你肯定以为现在是老师在弹吧，其实不是，这是邓瑜弹的，他从七岁就开始学琴，他从小就是个有毅力的孩子，无论做什么都认真对待，坚持到底。但是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他太过一本正经不太好和人相处。”
    殷谨垂下眼，低声说：“不会啊，这样很好……”
    她的声音很轻，隐隐觉出心里有点不大是滋味儿。
    “殷谨啊，你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肯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你吧。”冯爱琴歪歪头，像个知心的长辈一样说。
    “没有啦。”
    “肯定没说实话，”冯爱琴笑开，“你那么懂事优秀，长得还这么可人，会没有男孩子喜欢？虽然说你年纪还小，但是这个年纪的感情正是有一种朦胧的美好，那种感觉有时是值得追忆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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