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第二天, 闻卿瑶几乎是随着阳光东升起了个大早。而阿呆似乎也有预料,尚早地就睁开了眼睛,舔着她的脸, 催促她起床。
拉开窗帘,旭日柔和地萦绕在脸畔, 把一丝浮光轻轻漾漾洒入了房间里, 连带着整个人都是温暖的。
南城的夏季又来了。
红色的跑车停在小区门口。
闻卿瑶提前给傅丞砚发了个信息,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回复便下了车。
沿街卖早餐包子的大叔瞥了一眼,见下来个漂亮女孩朝自己走来, 穿着打扮光鲜亮丽, 眼睛都直了。
但再仔细一看,人家手里牵着一只威风飒飒的德牧,光眼神都能戳穿他了, 更别说惊人的咬合力了。
“大叔,给我拿五个包子, 两杯豆浆,三根油条。”闻卿瑶指了指台面,“都打包。”
“好。”大叔熟稔地装起袋递给她。
“谢谢。”闻卿瑶付过钱, 拎着包子就准备往小区里面走。
然而刚刚到门口, 一向听话服帖的阿呆忽地就扯住绳子往后蹿去, 兴奋得“汪汪”直叫,尾巴不停地摇晃着。
闻卿瑶用力扯住阿呆的绳子,低头拍了拍它的脑袋, “阿呆!别乱叫, 这是小区门口。”
毕竟从小在部队长大、训练有素,阿呆收敛了一下,但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尾巴越摇越快。
闻卿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抬头顺着阿呆的视线看去。
人行道上,男人的身影随着步伐愈渐清晰,他只穿了一条运动裤和一件黑色t恤,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跑步回来。
这个点路上的人不算多,闻卿瑶垂眼一笑,便松开了手里的遛狗绳,拍了拍它的背,“去吧。”
刚松开,阿呆就如同脱缰野马一样,风飕飕地朝傅丞砚跑去。
傅丞砚很早就看到了他们,见阿呆飞奔而来,张开双臂半蹲了下来,只几秒钟,阿呆就直挺挺地扎进了他的怀抱。
闻卿瑶收好遛狗绳,小跑过去,撅着嘴问道:“我给你发信息怎么不回?你该不会休假也要上交手机吧?”
傅丞砚没回话,因为此刻,阿呆整个狗都黏在了他身上,激动得不停地伸舌头舔着他,让他窘迫到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阿呆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眼睛都莹莹发亮,傅丞砚摸了摸它的头,将情绪安抚下来之后,拿过闻卿瑶手上的遛狗绳,把阿呆拴好。
作为一只在部队长大的铮铮铁骨军犬,居然呜呜咽咽、眼泪汪汪。
傅丞砚哂笑道:“被你养了一年半,跟你一样喜欢哭了。”
这么聪明的狗,谁养像谁呗。
闻卿瑶踮了踮脚,盯着他,“所以阿呆退役的时候,我才申请领养它,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申请到的。”
傅丞砚:“……”
行吧,说他像狗。
他蹙眉:“别搞错了,郑淏才是它的训导员。”
闻卿瑶眨了眨眼,“但是它跟你更亲一些,有的时候,连眼神都很像。”
傅丞砚笑笑,摇摇头,拿过闻卿瑶手里的早餐,朝小区扬了扬下巴,“走吧,回家吃。”
阳光倾洒进来,清晨的雾气渐渐消散。
傅丞砚洗完澡出来,见闻卿瑶抱着阿呆坐在沙发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你一大早就跑出来,跟父母说过了吗?”
闻卿瑶仔细酝酿思忖了一番,这才把昨晚上的事完整地告诉他,最后她小心翼翼问道:“你能跟我回去一趟吗?”说完她立刻补充道:“你要是介怀,我让我哥别来。”
傅丞砚紧了紧手里的毛巾,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眼神微微有些凝重,但转瞬之间便又是释然,他抵了抵下颌,沉声道:“你定。”
他爱眼前的人,从犹豫不决到坚定不移,不再改变,冗长至深。
同样的,她也从第一眼开始,初心未泯,从没有变过。
闻卿瑶抿了抿嘴,垂眼拿过豆浆喝了一大口,慢吞吞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喊你老公?”
她说得极轻极轻,声若蚊蝇,几不可闻,贝齿紧咬着吸管,连脸庞也愈渐红了起来。
傅丞砚离得远,并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但根据她的嘴型和表现也知道她刚才说的是什么。
他笑了笑,“等我休假结束,我回部队开证明。”
对啊,差点忘了,他是军籍。
闻卿瑶怏怏点头,聊了那么久,这才注意到他还没穿衣服,只在腰间缠了一条浴巾,头发也是半干半湿。
“你快去穿衣服,这个季节容易感冒。”
傅丞砚淡淡忖度,勾了勾嘴角,“自从进了军营,就没有感过冒,零下十几度,脱衣服在雪地里做俯卧撑,经常的。”
“那旁边有女人围观吗?”
“女人?”傅丞砚微微一愣,“想什么呢,一年到头见不到女人都是正常的。”
“那难怪……”
闻卿瑶说着,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接过毛巾放在一边,勾上他的脖子,“对了,你们部队不是有相亲活动吗?你就没看中过?”
傅丞砚往后靠在墙上,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离自己的身体更近了些,“看中过。”
闻卿瑶一怔,“啊?”
“人家没看上我。”傅丞砚笑着亲了亲她的眼睛,“知道我家庭条件不好,连看都没看一眼。”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算了,哄一下吧。
“谁说你家庭条件不好了。”闻卿瑶撅了撅嘴,声音娇嗔,“我就喜欢得不得了!也算是有房有车啊。”
——虽然都是老老旧旧的,她才不在乎。
傅丞砚微微愣住,笑道:“而且无父无母,没有讨人厌的小姑子。”
闻卿瑶嘴一噘,“怎么就无父无母没有小姑子了?”
“?”
“父母是祖国,小姑子是部队。”
“……”
“我连怼都不敢怼,你看看你背后力量多强大。”
瞧瞧,关起门来一套一套的,真是说不过她,就算是说过了,保不准就眼泪汪汪跟他撒娇了。
傅丞砚扶着她的腰,问道:“你住得惯这样的房子吗?”
面积不大,甚至还有些狭小,连窗户都锈了。
“傅丞砚,我连维和营地都住得惯,你觉得呢?”她环着他,认真道:“我爱哭,但我没有公主病。”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沉吟不语,不再说话,眼神的交汇似乎就像一个临界点遽然爆发在彼此心灵的尽头,一切都变得那么的自然。
傅丞砚微微低头,在她唇瓣上轻轻一啄,撬开她的贝齿,将舌尖湿濡吮吸到口中,手掌轻轻上滑,捧住了她的脸。
阿呆伏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他们,飞机耳塌着,似乎是知道自己跟空气没区别了,只能忍气吞声吃下这盆狗粮,闻了闻旁边剩下的肉包子,掉过头去趴好,还顺便呜咽地抽泣了一下。
“傅丞砚……”闻卿瑶被吻得迷迷糊糊,连小腿的力气都没了,紧贴着他道:“我今天穿的是你喜欢的颜色。”
“什么颜色?”
“粉红色。”
“……”
又软又黏,还是粉红色,真的扛不住。
傅丞砚紧蹙着眉,低低吼了一声,推着她进了卧室,单手拢下她的裙子,扯开了腰间的浴巾,几乎是掐着她的腰撞了进去。
白天又如何,利布斯坎的这个时候,是满眼星空的夜晚。
接下来两天,闻卿瑶虽然每晚都回家住,但白天几乎都和傅丞砚待在一起。
连带着阿呆也被迫蹲在窗户边,眼睁睁看着天边夕阳西下,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客厅。
闻卿瑶抱着阿呆,软软地半躺在沙发上,顺着它后脖颈的毛,“阿呆,真抱歉,这几天都没好好遛你。”
阿呆:好意思?
傅丞砚拿着手机走过来,摸了摸阿呆的狗头,“明天跟我去潭州吗?”
闻卿瑶抱着阿呆的手一紧,仓促问道:“你们有任务?”
刚问完,她就反应过来,潭州是他老家。
而且,如果真的有任务,傅丞砚根本就不会带她去,也不会告诉她去哪里,甚至连人都直接消失不见了。
他放下手机,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我跟我以前的班长是老乡,他后天结婚,我带你去。”
闻卿瑶挑了挑眉,放开了阿呆,“你们军人是不是都一样?喜欢在战友面前秀恩爱?”
傅丞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否认,直言道:“早就想秀了。”
“……”
翌日下午,闻卿瑶就收拾好了行李,直奔机场。
傅丞砚早就等在了机场值机柜台,比起闻卿瑶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他只带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
g和h柜台正中央是武警执勤点,站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武警。
闻卿瑶凝神看了一眼,问道:“他们就这么一直站着吗?动都不动。”
傅丞砚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对,一直站到换岗。”
闻卿瑶好奇道:“那挺好的,只要没有发生突发事故,除了眨眼睛,什么都不用干。”
傅丞砚在自助值机柜台取完票,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你要不要去站两个小时试试?站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闻卿瑶抬眼看着他,“你站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