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歌走出皇家酒楼，视线慢腾腾扫了出去。
    意外的又挑了眉。
    嘴里的棒棒糖“咔咔”两下咬完，挺甜的。
    “妈咪？”
    小团子从她身后冒出头来，清冷的目光向着前面的意外扫了一眼，转回脸跟沈慕歌道，“要去打个招呼吗？”
    刚巧，那两个人他都“认识。”
    其中一个就是刚刚才盛怒离开的梁染，另一个……在他的资料库中已经存在很长一段时间了。
    要去打招呼？
    沈慕歌笑了一声，抬手揉一把小团子的发顶，惹得他控诉的看着她，沈慕歌挑眉道：“你去？”
    挺大佬的回答，挺妈咪的作风。
    小团子懂，妈咪都不去了，他去干什么？
    “妈咪，我错了。”
    小团子挺识相的，道歉一声之后，小脸高冷的不行，跟着妈咪往外走。
    他就是妈咪的小跟班，妈咪说什么都对的。
    就是……妈咪动不动就揉他脑袋的习惯，能不能改改啊！
    挺无奈的。
    “曹姐，你说我这倒的什么霉？我就是来吃个饭，还能碰上两个恶心的人！”
    梁染拉着刚刚下车的曹凤叶大倒苦水。
    她们两个之前是闺蜜，梁染更是七拐八绕的跟厉氏有点亲戚关系，曹凤叶平时眼活的很，在一些事情上也挺捧着梁染的。
    此时虽然心急来找沈慕歌，但被梁染拉住，也只好耐心的陪着她说话。
    可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了。
    “什么恶心的人？就凭你们家跟厉少的关系，还有人敢恶心你们？”曹凤叶顺口说道，恨不得现在就能进酒楼。
    梁染冷笑一声，狠狠“呸”了一声：“不是我说你呢，曹姐！这么多年，我可真佩服你当家作主的本事……你知道我今天遇到的人是谁吗？那个人你也认识！”
    “谁啊！”曹凤叶挺配合的问，脑中却闪过一道不好的念头。
    不会……真那么巧吧！
    “谁？还不是你的好侄女！就几年前说是已经死了的那个……哎，她竟然还活着啊，还竟然被我给碰到了。最关键的是，她居然还跟厉司夜在一起！难道是做鬼转了一圈，又投了个好胎，突然就抱上金大腿了？”
    梁染口无遮拦的说，狠狠出着自己心中的那口气，“今天也就是厉司夜给她撑腰了，要不然……我今天非让她好看不可！”
    曹凤叶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凉得不行。
    那个该死的贱种，居然真的跟厉司夜有关系？
    正要再多问几句，一抬眼就看沈慕歌和一个孩子，站在梁染的身后。
    那黑漆漆的眸，如同吸人灵魂的两个黑洞，又像是里面蕴含了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一样，入者必死。
    一瞬间，曹凤叶的脑袋都要炸了！
    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了一半。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又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曹凤叶僵硬的跟沈慕歌对视着。
    连同厉司夜同沈一渡走了过来，她都没有发现。
    脑中轰隆作响，心跳如雷。
    曹凤叶记得很清楚，六年之前，她在沈慕歌“死后”去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沈慕歌的一双眼睛没有闭上，瞪得很大。
    六年之后的今天……沈慕歌如同鬼魅一样的出现，又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曹凤叶后背发冷，手脚都在颤个不停。
    “咦？曹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在看什么？”
    梁染看着曹凤叶，有些不满的说，“我在这里说了半天，你到底听了多少啊？”
    曹凤叶不说话，依然僵硬的看着她的身后。梁染忽的察觉什么，她慢慢转身，看到身后的大小四人，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迅速褪去。
    沈慕歌冲着她笑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梁小姐。”
    沈一渡抚额，转脸去看厉司夜，郁闷得不行：“厉少，这货好好活着不行吗？”
    厉司夜没说话。
    一双黑眸瞬间如同蕴含了无尽风暴，既沉又冷。
    梁染甚至都不敢看他。
    半会儿，才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厉少，我是你表姨……”
    还真是远房亲戚呀！
    小团子勾了勾唇，挺邪的笑了一声，声音特别清脆的说：“厉叔叔，你的人？”
    沈一渡脸黑！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说话啊！
    连忙哄着这小祖宗离开：“宝贝儿乖，那边有卖棒棒糖的，我们去买些？”
    赶紧带走小祖宗，可千万别再搅局了。
    “我不吃糖。”小团子说。
    沈一渡挺严肃：“不！你爱吃！必须要！”
    连拉带拽带着小祖宗离得远远的……小团子挣不开，也就随他去了。
    算了，给妈咪买一些准备着也好，妈咪心情不好就爱吃糖，总说人生太苦，来点甜也是好的。
    小团子进了路边的小超市，很自然的伸手挑着各种各样的零食，坚果，糖……等。
    沈一渡看得眼皮直跳：……
    不吃糖的小祖宗，挑挑拣拣的专门买糖！
    “慕歌，还真的是你？你妹妹说起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你这孩子，怎么就怎么就……”曹凤叶声音哽咽了，完全一副喜极而泣，却又不敢相信的激动重逢相认大型现场，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表演，一边的梁染都看得感动了，吸着鼻子道：“曹姐，你对你侄女可真好。”
    沈慕歌一道清冷的目光扫过去，又沉又戾，又带有一种骨子里的冷。
    这种冰冷彻骨的眼神，立时就让激动的曹凤叶闭嘴了。
    曹凤叶吓得冷汗冒出。
    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觉得口干舌燥，脑袋发疼，气势接着就弱了下去。
    太可怕了。
    这六年之中，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眼神？
    沉闷，死寂，窒息……这全部都是向着死神靠拢的代名词！
    曹凤叶不敢再说话，倒是梁染瞪大了眼睛看着曹凤叶道：“曹姐，你，你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是突然生病了吗？”
    我可他妈生病你大爷！
    曹凤叶想爆粗口，但又忍下，顺势说道：“唔，我突然肚子有点不舒服。”
    她话音落下，沈慕歌眼神看过来，声音又轻又慢：“曹女士，夜路走多了，遇到了鬼？”
    曹凤叶脸色一瞬煞白，张嘴结舌之下，一个字也说不出：见到她，可不就遇到鬼了？
    梁染也震惊的得不行……这女人，这女人怎么这么毒了？
    专挑扎人心窝子的话讲啊！
    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厉司夜听着这声音，却忽的就笑了。
    舌尖抵了下颚，跟沈慕歌慢悠悠说了一句：“送你回去？”
    沈慕歌没反对，越过“遇到鬼”的曹凤叶往外走，男人走在她的身侧，腿挺长，走路也挺优雅的。
    淡漠低笑，音调挺好听的：“不喜欢她？”
    沈慕歌插兜，顿步，抬眸。
    一系列动作做完，她一双眉眼有些烦燥的看向他：“厉总，合同可以签，也可以撕毁。”
    唔！
    这是嫌他话多了。
    厉司夜抿唇，看一眼面前已经慢悠悠走出去的女人背影，再看一眼天边的无尽黑暗，他眸光闪了闪，眼神越发幽邃。